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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初 恋

王龙依旧每两周来一封信,好像这件事就像吃饭睡觉一样融入了他俩的日常生活。他已经坚持了三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信里依旧饱含着他对书瑶满满的关心和惦记。他也一样落榜,继续留在镇一中补习,准备来年冲刺二本。这天她又收到了他的礼物,她才想起自己的生日快到了。这次是一个心型的音乐盒,中间嵌着玫瑰花,很漂亮,可惜在运输途中碎了一角。她小心翼翼地拼接这,用透明胶带一点点地粘着,想把它修好。

“这谁送的啊?一定是男同学吧?”罗宇阳死死地瞪着那个音乐盒,阴阳怪气地问。

“晚饭谁吃了这老多醋?瞧这味儿!啧啧。”后桌的胖女生从东北来,说话一点儿都不含蓄。

书瑶还没反应过来,罗宇阳先听出意思来了:“滚犊子!别瞎咧咧!”他用东北话回了一句,顺手锤了胖姑娘的肩旁一下。

“哎哎,还真急了,一看就做贼心虚!”

“我就做贼心虚,我喜欢做贼,咋的了?不行啊?”

“哈哈、哈哈…”周围听到的同学也一起起哄的大笑起来。

书瑶这才反应过来,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深深把头埋到了桌子边上,罗宇阳看了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转身拿出习题翻起来,书瑶也赶紧拿出了课本。胖姑娘的话好像往平静的湖面上扔了一块小石头,一下子就让他俩平静的内心起了涟漪,整个晚自习,他们看似在学习,其实谁都没有看进一个字。

他们学校终于给每个宿舍安了电话,书瑶和郝佳也由写信变成了打电话,王龙则一周写信,一周打电话,书瑶有时候觉得自己有些残忍,明明不喜欢他,却依旧那么年复一年地享用着他对自己的感情。电话里,郝佳又问起了温老师的事,在她问了N遍之后,书瑶终于忍不住告诉她温老师已经恋爱可能快要结婚了。

“啊?什么?你说什么?不可能吧,你听谁说的?你调查清楚了吗?你确定吗?我才离开学校几个月他就恋爱了?!前几天我给他写信他还回了呢,可他压根儿没提这事儿啊!怎么可能?!不对不对,一定是你搞错了吧?肯定的!一定的!”郝佳像炒豆子一样吐出一大堆话,从语气中听出她俨然已经把温老师定位成自己的男朋友了,可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还用调查嘛?全校师生都能看到他们成天腻在一起!郝佳,你醒醒吧,他可从来没答应要做你的男朋友!再说他都快三十的人了,不该抓紧谈婚论嫁吗?像他这个岁数的老师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上你的大学吧,你不是说大学里的帅哥一抓一大把吗,干嘛非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可我就喜欢他,我不嫌他老,他是我的初恋啊!”郝佳的声音已经有一些哭腔了。

“什么初恋啊,你俩恋了吗?说过爱吗?牵过手吗?他根本就没喜欢过你,自始至终都是你自作多情!”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不知道郝佳在想些什么,书瑶有些后悔说得那么直接,这可能伤到她了,但转念一想,让她早点死心也不是坏事,自己也算是拯救了她吧。

“温建军,你个骗子!”电话那头传来了郝家的呜咽声,那声音低低的,想被什么卡住了喉咙,书瑶听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想安慰她,却一时词穷,不知从何开口,两个人一起沉默着。

“嗯,那我挂了啊。”郝佳轻轻地叹了口气。

“哦,那你好好睡一觉吧,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为了郝佳的事,书瑶好几天都闷闷不乐。她的生日到了,罗宇阳提议一起出去吃饭,距上一次他们给她过生日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上次是五个人,现在剩下了她和罗宇阳、王峥三个人。他们又来到上一次过生日的小饭馆,坐在上一次的桌子旁,老板没变,屋内的家具摆设也没动过,书瑶在心里暗暗感慨着物是人非。这次罗宇阳坐在了书瑶旁边,书瑶有点不自在,挪了挪身子,稍微拉开了一下俩人的距离。

“罗宇阳,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居然把我丢到一边,和女同学坐在一起!我看这朋友是没法做了!”王铮装模作样地又摇头又拍腿,做出一副恩断义绝的样子,惹得他们忍俊不禁。

“这话你算说对了,三年了,天天和你一起上下学,我都腻歪了,早就想和你分道扬镳了!”

“可党书瑶同学是我的同桌好不好,我们同桌了整整三年,三年啊!怎么也应该我和她坐在一起啊,咋能轮到你小子?”

“你说的是哪国的老黄历?现在她是我的同桌了,王铮同学,学会接受现实吧!”

“完了完了,这社会,真是人心不古啊!”

王铮还是那么贫,他在哪里,哪里就有欢乐。说话间,两个凉菜三个热菜就上桌了。

“怎么还要凉菜啊?”

“反正罗宇阳花钱,不吃白不吃!书瑶,你只管放开了吃,看你瘦的,都成麻杆了。”

“今天高兴,想喝两口,每天被关在那个库房里,太他妈苦逼了,再不出来发泄发泄就要疯了!老板,来三瓶啤酒!”

一会功夫,三人各自一瓶已经下肚了,书瑶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烫,再看看两个男生,也都是“红光满面”了。

“一会儿还上晚自习呢,我们这个样子会被老师发现的。”书瑶提醒着他俩。

“不去了,吃完咱仨去上网,好好放松放松!”

罗宇阳的提议马上得到了王铮的赞同,书瑶还没上过网,心里很好奇,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了。网吧那时候才刚刚兴起不久,椅子都还是新的。坐下后,罗宇阳给交书瑶申请了一个QQ号,叫她上QQ聊天,一下子能和天南地北的人说上话了,书瑶觉得这简直是太神奇了。她很兴奋,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第一次上网,或许都有吧。

罗宇阳手把手教书瑶打字,他的手不时地碰到她的手,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她轻轻地躲闪着。书瑶抬头看他的时候,正巧她也在看着她。他又试探地碰了碰她的手,她并没有躲闪,这一次,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她赶忙看了看王铮,他正在热火朝天的打游戏,并没有看他俩。他们把手放到桌下,就那么握在一起,看似在聊QQ,心却都在彼此身上了。这是第一个与她牵手的男孩,她心里的感受很复杂,紧张?激动?她自己也说不清,也许这就是初恋的感觉吧。

学校十点半要锁大门,十点钟他们从网吧出来,书瑶坐着罗宇阳的单车。今天是阴历十月十五,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又亮,天气已经很冷了,但是他们却分外开心,一路又叫又唱。书瑶到现在还记得他们当时一起唱的那首歌,是苏有朋的《背包》:

“轻轻地打开背包,发现我的行囊,是一本年轻的护照

通过了成长的骄傲,投入另一个,天涯海角

装过了多少希望,装过多少惆怅,像一张岁月的邮票

把自己寄给明天,背着旧愁新情,不断地寻找

我那穿过风花雪月的年少,我那驼着岁月的背包

我的青春梦里落花知多少,寂寞旅途谁明了

曾经为你痴狂多少泪和笑,曾经无怨无悔的浪潮

我的流浪路上几多云和树,只有背包陪着我奔跑…”

是啊,每个人都有过年少时候的希望和惆怅、痴狂和梦想,都有过一颗流浪的心,谁会了解,谁又会一直记得呢?

“王铮,这么久了,你还喜欢郝佳吗?你会一直喜欢她吗?”

“嗯,我还喜欢她,她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虽然我早就知道她从没有喜欢过我,但我就是喜欢她,我还会在心里一直喜欢她,直到有一天,我忘记了我们在一起的这段岁月。”王铮静静的说着,好像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

书瑶再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罗宇阳的单车上,她想着郝佳现在正为与温建军失恋而暗自伤心呢,她和王铮,此时真是一个心如冰雪,一个情谊如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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