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枭的生日快到了,第一次给枭过生日,准备惊喜是必须的。
枭的生日和我相差三四个月,还记得三四个月前临近生日的时候我故意在枭面前磨磨蹭蹭半天不肯回家,望着他支支吾吾的提醒,某人生日要到了哦,某人生日要到了哦,言下之意是,某人该准备生日礼物了。
枭不说话,透过体验馆的落地玻璃,站在和煦的阳光里冲我笑,催促我,还不赶紧回去,语气是温和的,眉毛有些上扬。
生日那天枭是第一个给我说生日快乐的人,煲着电话粥等着凌晨0:00点。下一秒,当枭在电话里问我明天要不要去找他的时候我愣住了,开着免提的屏幕上有个消息提醒,署名是许久没联系的老大。
枭在电话那头喂了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来,眼睛还留在屏幕上老大发来的生日祝福上,慢梭梭回了一句,明天要和爸妈出去吃饭。说完拿起手机把免提关掉,补充,别以为跟我爸妈出去吃饭就会放过你,吃完饭来找你。
三四个月前父母还未分开,生日自然早就约好跟家人在一起过。
生日当天的吃饭点约在了当地称‘情人街’街上的一家鱼头馆,吃饭的人只有我,爸妈和奶奶。席间,奶奶几度抬头问,平呢,平怎么没来,我抬头看着爸妈没说话,然后拼命往奶奶碗里夹菜,想就此打住,直到奶奶第三次问起,才吞吞吐吐回应,分手了奶奶。
奶奶和妈妈对老大的态度与爸爸和爷爷截然相反,奶奶常说,平是个好孩子,他父母也好,对你更是没话说,别老贪玩儿忽略了人家。每次听奶奶这么说起的时候我总吐吐舌头很快跑到一边。
那天饭后我跟爸妈说,你们先回去,我要去我朋友那儿,随即招了辆出租车。奶奶还在刚刚我跟她说我和平分手的气头上,扯着嗓子冲我喊,疯丫头,你又要去哪儿。我挥着手上了车,说道,去朋友那儿拿个东西,很快就回来。
出租车远去,车窗外是奶奶断断续续没说完的声音。
‘情人街’离体验馆很近,出租车又行驶地很快,几分钟就到了体验馆门口。
进体验馆的时候枭正在接顾客,远远地望着我,指了指身边的顾客示意我在旁边坐一会儿,我乖乖听话走到平板面前,开始玩儿百玩不厌的英雄杀,正在兴头,老爸的电话响起,内容是各式催我回家的话,我硬着头皮接了电话,又满脸苦水挂了电话,穿过人群朝枭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背着包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向枭做了个拜拜的手势,枭邹着眉,突然从体验馆内还离门口有一段距离的配件区往这边跑,跑到一半突然又回到收银台,从贴膜区下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正方形纸盒,随即向我走来。
枭步子很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喘着气,上衣是水果标志工作服,下身穿着浅色牛仔裤,脚下是那双棕色的Nike板鞋,虽然穿的少,可整日躲在空调房里,自然不觉得冷。
“给。”枭把正方形盒子递给我,整个人靠在了门口玻璃门的扶手上,说“生日快乐。”说话的时候枭重重地吸着气,语气听上去却丝毫不受影响是极为温和的调子。
我接过盒子给枭做了个拜拜的手势便朝体验馆门口摆着的三轮车招手,郁闷的心终于像开了花似的绽开来。
三轮车一离开枭的视线,便迫不及待打开方盒子。
刚开始学cf的时候,总是不明白枭为什么会备着那么好的机械键盘和鼠标,直到玩儿的时间久了才能理解,就像写手喜欢挑键盘,喜欢听创作时键盘上传来噼里啪啦的码字声一样,枭也喜欢听自己玩游戏的时候键盘上特别的声音。
在枭家玩游戏玩的多了,自然就不想再碰家里那个二十块钱的键盘,趁着枭不在家,抱着键盘去枭家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当然,在犯罪事实构成并成功将赃物转移至我家后我还是很自觉给枭打了个电话,俯首认罪。
枭是不高兴的,从他低沉的语气就能听出来,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对于一个热爱游戏的人来说,拿掉他的键盘等同于消掉了他战斗时的战具,所以当我坐在三轮车上拆开方盒子,看见里面躺着五颜六色的键盘帽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只是一个低头的间隙,抬起头的时候便含着好满的一筐眼泪,一眨眼,眼泪低到方盒子上,沁成一个个雨滴模样。
枭从来不是个浪漫的人,也不是个会为了任何人放弃自己喜欢东西的人。
回到家,我把键盘小心翼翼换上去。换键盘需要使很大的力气才能把原来的键盘扣起来,扣键盘的时候一用力,指甲差点翻开,留下一条长长的缝隙,我急忙缩回手指,想到枭,眼泪直掉。
该死!这么感性!
临近枭生日这几日美甲店没人的时候总拉着kk窝在一边,让她跟我一起想送枭什么呢,可kk毕竟还是个比我小两岁没谈过恋爱的破小孩,一问三不知。
生日礼物让我绞尽脑汁,必须要跟枭之前一样有心意,又是枭喜欢的,枭喜欢什么呢,不抽烟所以不能送烟,酒量不好也不能送酒,没有那个习惯戴手表也不能送手表,送衣服没新意,送工艺品枭又不喜欢那些玩意儿。
为了生日礼物前前后后想了一个星期,直到生日临近的前一天也没想出个头绪,算了,索性不送了。
枭生日的前一天枭妈打来电话,说第二天一家人还有在华阳的舅妈会过来,一家人吃个饭,给他过个生日。枭告诉我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发出兴奋的光芒,枭说,从小到大家人是很少给他过生日的。
我呆呆点着头冲他笑,心底弥漫着快要溢出来的失落感。
一家人的饭局里我是个局外人。
枭生日那天他起的很早,几乎是和我同时起的,我在一旁洗漱化妆准备上班,他就在镜子前比划穿什么衣服,穿上衣服裂开嘴冲着穿衣镜笑的样子像个孩子,我刷牙刷到一半转过头来看的时候甚至都怀疑今天的生日饭局里是不是有他多年未见的初恋女神,不然一个生日饭局,至于兴奋成这样吗。
本来是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出门的时候想着前几天待在美甲店整日整日开着空调有点受不了,索性脱掉羽绒服直接在格子衬衣外套上一件卫衣便出门了。
整整一个上午,心不在焉,连美甲箱都懒得动一下,整个身子软塌塌靠在美甲座位上翻看手机,趁着正副店出去买东西的间隙,歪着脑袋问kk,“你说他是不是一点都不爱我,都大半年了,也没打算带我回家见父母什么的。”
“不知道。”kk正不厌其烦剪她的死皮,我都怀疑它死皮生长的速度,真的快到每日一剪的地步吗。而后反应迟钝地放下手中的死皮剪,一脸认真地望着我,“我没谈过恋爱。”说完眨巴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小眼睛,冲我呵呵傻笑,弄得我哭笑不得。
“白问了。”我狠狠翻着白眼,将美甲桌上的手腕垫朝kk扔过去,“白纸一张。”
Kk依旧笑得很夸张,对我扔过去的手腕垫一把接住,“你是羡慕还是嫉妒?”
正欲反驳,手机铃声响起,是枭。
“打电话干嘛?”我使劲顺了一口气,想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点,可第一句话出口,还是带着满满的情绪,“你现在肯定在大桌子上准备吃好吃的了,留下我孤零零的在这儿等着中午吃泡菜!”对着手机说话的时候我故意把吃泡菜三个字放大了音量。
“到我家来。”电话那头是枭低低的声音,低得连说话的语气都放慢了,带着点霸道的意味,“陪我过生日。”
他说什么?脑袋一时间像电脑死机般静止了十秒钟,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嘴角已经忍不住上扬,kk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在我耳边小声嘀咕,“怎么了?”
“没你事。”我避开手机转头朝kk说了一句,身后是她一头雾水传来的一句,“这女人,喜怒无常啊!”
对着电话,我问枭,你是在邀请我去你家陪你过生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