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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徐方侠(二)

淮苏郡地广人稀,不同于大氶北方玉北平原的富庶平坦,成玉山以南多为丘陵地形,除了直通都城溪安的淮安大运河这一带还算地势开阔平坦以外,其余地方大多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因地广人稀,西方广袤的森林地带除了猎人偶尔路过基本就很少有人去过了。太爷爷曾告诉过我那里是猎人的地狱,但却是我们游侠最好的狩猎场。

犹记得当时还是太子的秦无忧那年南巡出游并没受到万人空巷夹道欢迎的礼遇,南方人民并非对当年轰动六国秉承天地气运自带龙凤呈祥光环出生的太子不感兴趣,而是这位南巡太频繁了,自弱冠之年算起已经不下十次,平均不到一年一次的频率已经很能保证雨露均沾,皇恩浩荡了。而客仙那年却是第一次得见,因为太爷爷曾给我立下规矩:十岁以前不得独自外出;学艺有成之前不得独自外出;恰好那年客仙已满十岁,虽尚未在武考中得到太爷爷认可,不过太爷爷对我学习族文的进度很是满意,所以准许我出门凑凑热闹,也就是在那次出游途中认识了小七,交友不慎,引狼入室啊。

早些年也曾记得太爷爷说过太子南巡路过本地,客仙也曾央求太爷爷带我去长长见识,看看真龙天子长什么样。太爷爷是这样打发我的:“世界太大了,要看就凭自己的本事去看个够!太爷爷老了,想来也没几年活头了,你总想着依靠我这残废老头也说不过去吧?客仙。”那时书看的多了,很是羡慕书中描写的神仙人物,所以自己给自己取了“仙客来”这么个名号,意思是仙人啊快来我家做客吧!想出这么个既有深度又有意境的名号很是得意了半天,巴巴的跑去太爷爷那显摆。

太爷爷停了手里的活计拈着胡须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了:“我怎么记得有种鸟就是这个名字?用鸟名作号那你不就是个鸟人了?”说完哈哈大笑。为此我很是恼了太爷爷一阵儿,第一次创作就遭到如此不留情面的批判,简直是对鄙人创作热情无情的打压,这是要扼杀在下这大才思想的萌芽啊!

不过后来在太爷爷的藏书中确实发现了对这种鸟的记述:风州之南有大山,名曰宿鲲。其阴千里无草木,有禽飞天终年不落,客至乃鸣,人称仙客来。于是只得将仙客来去掉一字,定号为客仙,那时客仙刚满六岁。太爷爷后来取笑与我,问到:“客仙那,真要有仙人来你家做客,你拿什么招待他呢?”我拍着胸脯神气活现的答道:“我把皮兜里私藏的各式肉干还有糖豆拿出来当主菜,再搬两坛太爷爷私藏在后山的好酒下饭,如此可好?”

太爷爷听得一愣,回过神来故意板着脸一连问了六岁的我三个问题:你又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塞四方袋里了?你还去过我藏酒的地窖?另外你说的糖豆又是指什么?

当时客仙理清思绪后一本正经的答道:“首先肉干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我们的生活必需品,而且皮兜存放有许多好处,保质时间长不说,存放久了再拿出来,啧啧,别有一番滋味~再就是小小的皮兜也不知什么做的,多少肉干都装的下!”我看到太爷爷嘴角明显一抽,强忍住才没发作,于是继续说道:“至于第二个问题嘛,您老喝酒又不是什么秘密,我都悄悄跟梢好多回了,早就发现了那酒窖、、、等下!不会我们爷孙俩这么穷的原因就是您老把钱都换酒了吧?!”

想到这里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坐在门槛上的我双手猛一拍大腿,对正坐在院子里单手收拾猎物的太爷爷说了句让他忍俊不禁的话,我说的是: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败家子啊!太爷爷噗嗤一声乐了,我不知道太爷爷为什么如此高兴便也跟着瞎乐呵,爷孙俩笑了好一会儿才作罢。

太爷爷朝我摆摆手把自己坐正了,拿出前所未有的庄重一脸严肃的对我说道:“徐侠游你给我听好了!吾名徐方侠,游侠一族徐家第四代子孙,足迹遍布八荒的堂堂七尺男儿,败家子这三个字还轮不到你来说!再者那你说的那皮兜也不叫皮兜,它有名字,唤作四方袋,是我们游侠一族行走四方的紧要装备,非是重要的物件不得置于其内。”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足迹遍布八荒是何等英雄壮举,而那时的我年幼无知,并不觉得太爷爷说的这些经历如何不凡。“还有你说的糖豆是什么?”太爷爷继续问道,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小友,回神了!”神棍老头声音并不高,但却吓得我一激灵!生生把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我能感觉出自己的声音都在打颤:“你为何要害死太爷爷?!”

“小友误会了,你太爷爷与我是旧相识,相交甚欢。只是半路出了些变故,老朽比约定的时间来晚了。”神棍老头说完叹口气,黯然伤神。趁这工夫客仙默默回忆与这神棍相遇的种种情形,诚然其尚未作出什么过分举动,但不代表此时、将来不会,于是收敛心神,故作镇定的说道:“既与太爷爷旧时相识,那敢问何为游侠一族?八荒又在何处?如何去得?”客仙心里时常思索的几个问题脱口而出,真有点佩服自己插科打诨的本事。

听得客仙发问,老者面色凝重起来,反问道:“方侠不曾告诉过你?”

“太爷爷忙着教我野外生存和打猎的技巧,光是他的藏书我到现在才刚刚阅览一遍,还不包括那些,那些我不爱看的”言多必失,我撒了个谎。老者脸上又恢复了他惯有的笑容,讳莫如深的看着我仿佛一切尽已知晓一般,我慌忙辩解:“总之太爷爷就是没空和我说八荒,游侠这些,你要不知道那客仙便告辞了。”说着一抬腿便迈上石阶准备开溜。

“交换!”老者说完这两个字没了下文,脸上带着那讳莫如深的笑容直直看着我。

“成交!”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我便伸手去摸怀中的四方袋,而此刻静静躺在里面的木匣身上那些黑色的纹路竟又开始闪现一圈圈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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