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唐明的眼睛眯成一道缝。
“那当然，我什么时候撒过谎。”左小东就差拍着胸脯了。
“那好，考验你一下。”唐明露出一丝神秘的笑。
“你说。”左小东挺了挺胸脯。
“把洪老大刚刚切下那个鸡屁股拿来。”唐明强忍着笑说。
左小东这才明白自己的真心实意被唐明拿来利用，回手给了唐明一拳。
“菜洗好了么？”洪老大声如洪钟。
“好了，这就来。”唐明回答道，起身附在左小东耳边说：“就知道你经不起考验，还是老子自己动手吧。”
“听说洪老大收徒弟的事儿了么？”左小东看着唐明把鸡屁股包好塞进怀里，突然问道。
“听说了。”唐明点了点头。
“据说老爷也很重视，因为洪老大说了，自己选好了关门弟子就会把手艺都传给他，以后他就是李府的主厨了。”左小东的眼睛放射出热烈的深情。唐明知道，当个好厨子是左小东的梦想。
“这事儿居然还惊动老爷了？”唐明有些意外。
“那时当然了。老爷吃惯了洪老大做的菜，如果选的人不能继承洪老大的手艺，满足不了老爷的口味，他当然不会满意了。”左小东说。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蹲在门口里说三道四了，我听说洪老大已经有人选了，午饭前会宣布的。”一个身材不高但十分结实的学徒走过来，此人叫宋三，但是唐明知道他和赵志平关系密切。
“洪老大的人选不会是你吧。”左小东随口说道。
“怎么会，你小子总是喜欢信口开河。”宋三嘴上说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分明十分受用。
看着宋三的背景，左小东问唐明：“小六子，你想不想被选上啊？”
唐明摇摇头。“我这种身份洪老大怎么会看上我？”
“如果说只选一个的话，我宁愿是你。”左小东说。
“你难道不想么？”唐明好奇的问。
“我当然想了，可是我知道洪老大看不上我的，他觉得我很笨。”左小东有些丧气的说。
唐明想想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平时洪老大休息的时候，左小东和几个学徒在一起偷摸练刀工，他总是笨手笨脚的。如果不是为了父母的期盼，左小东也早就放弃了。
“你难道想当一辈子杂役？”左小东问。
“就凭我怎么能当这么没出息？我在等机会。”唐明淡淡的说。
“等什么机会？”左小东好奇的问。
“我在等一个让我能够出人头地的机会，到那时我必成就一番大业。”唐明豪气万千。
左小东看着气场满满的唐明，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小六子，真么看出来你居然有这么远达的志向。”左小东砸了砸嘴说。
午饭前，赵志平出现在后厨。表面上看他是来过问午膳准备的怎么样了，实际上是想套洪老大的话，看看谁能得到他的真传。可惜，洪老大根本不知他那一套，哼哼哈哈、不冷不热应付着。赵志平觉得没趣儿，匆匆走了。
唐明和左小东简单吃过午饭，见洪老大披着一个洗的干干净净的白色汗衫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树下的竹摇椅上，拿起一把蒲扇，不紧不慢的扇着凉风。唐明觉得，他和自己印象中的厨师一身油烟不同，似乎格外爱干净。
“宋三，把人都叫过来。”洪老大今年四十多岁，铁塔版的身材，古铜色的肌肤，肌肉高高隆起。脸上一把络腮胡子，两道浓眉直插两鬓。一双豹眼，一副狮子鼻。唐明认为，他的形象再配上豪迈的嗓音，典型的一个血战沙场的武将，谁知阴差阳错的当了个厨子。
“好嘞！”宋三屁颠屁颠的把人都召集过来，总共五个人。唐明是杂役身份，自然没有身份站到里面，所以十分自觉的坐在不远处的石墩上乘凉，冲着回头看自己的左小东竖起了大拇指，算是给他打打气儿。
洪老大双眼炯炯有神的大量了一下身边的这几个学徒，下巴上粗硬的胡子动了动，刚想说什么，突然盯着后厨院子的入口皱了皱眉头。唐明坐的地方距离门口比较近，反应也更为迅速，立刻站了起来，同时垂手而立。之间李鸿祥穿着青色的丝质长衫，挺着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是招牌式的微笑，摇着纸扇，踱着方步进了院子。后面不远处跟着赵志平等人。有些时候唐明也纳闷，凭着李鸿祥的识人之术难道看不出赵志平的本质？仅仅因为董衣衣和赵志平的关系，就允许这样一个地痞流氓一样的家伙在成安县狐假虎威？
“老爷，你怎么来了？”洪老大也从摇椅上起身，但并未迎上前去，只是原地鞠了一躬。
李鸿祥似乎非常习惯洪老大的表现，伸出左手虚空一扶，说：“今天你正式收徒，这么大的事儿我也想看看。横竖今天没什么事情，所以就过来凑个热闹。”
“哦。”洪老大吱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只是把李鸿祥让到自己的摇椅上。宋三到是很有眼力的搬来一把椅子在放好。
“老洪啊，你这后厨我到是很少来，还真没发现居然有这么一个乘凉的好去处。”李鸿祥躺在摇椅上晃悠悠的看着天。阳光被茂密的树叶分割成无数光影碎片，一阵微风吹来，沙沙声传来，好像催眠曲一样。
“老爷日理万机，我这里油烟太重。”洪老大四平八稳的坐在李鸿祥身旁。唐明心里一颤，他还是头一次发现有人敢和李鸿祥平起平坐。
李鸿祥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笑了起来，用擅自拍了拍手心说：“你也学会言不由衷了？不是怪我吧。”
两个人的关系显然十分亲密，但是说出的话却像在打哑谜。
“老爷过来不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吧。”洪老大瓮声瓮气的说。
“对，对。你继续进行吧，我就是看个热闹。”李鸿祥不再言语。
洪老大看了看李鸿祥，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的赵志平，转头对宋三说：“把厨房门关上。”
宋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洪老大交待的事儿他又不敢多问，一溜小跑的把把厨房那两扇厚重的门板合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