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却怎么也算不上是一次成功的婚姻,戚娜虽然来自戚家,却只是一名庶出的族女,因为长相出众,被选作与李耀阳联姻的对象。
政治联姻,永远都是形式大于内容的,与戚家的联盟结成之后,没有什么地位的戚娜自然就像弃子一样,不再被任何人在意。
事实上,在新婚的那天后,李耀阳再也没有来见过自己的这位二房,而也就是那一次,戚娜有了李星守这个儿子。
只可惜,李星守并不是李耀阳的第一个儿子,这也奠定了戚娜的悲剧。身为王国的将军,李耀阳常年不在家,家中的权力自然就把持在李耀阳的大夫人手上。
在李家这样的大家族中,关于继承权的争斗永远都是那么残酷,可以想见,无依无凭的戚娜和李星守的日子绝不好过,甚至就连李星守的存在,大夫人都没有上报给李耀阳过。
虽然对府中的仆役,大夫人严令一定要尊戚娜为二夫人、李星守为二少爷,但这实际上也只是大夫人的一种形式主义,身为贵族,大夫人是很看重自身的名誉的。
只能住最差的房间,只能吃到最基本的食物,没有走出府邸的权力......虽然大夫人从未亲自刻薄地对待过戚娜母子,但即使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大夫人自己是第一个排挤戚娜母子的人。
久而久之,府邸上下的所有人也都变得鄙视戚娜母子,或者说,不敢不鄙视戚娜母子。因为就连这些仆人们也看得出来,大夫人虽然不能名正言顺地除掉戚娜母子,但她显然是是想借着他们的手,一点一点地折磨着戚娜母子,让戚娜知难而退。
但是,戚娜又哪有退路可去呢?嫁到李家后,戚娜甚至不能再回到戚家,久而久之,戚娜也终于禁受不住这种等同囚犯的生活,精神崩溃了......
那时,李星守才三岁,他没有迎来自己的生日礼物,却等来了人生中第一顿毒打。在那之后,李星守就沦为了戚娜的出气筒,戚娜对他总是说打就打,毫不留情。
可李星守却一直默默地忍着,他还太小了,还不知道什么叫怨,什么叫恨。他只知道戚娜是他的妈妈,是唯一一个一直和他在一起的人。
当你身边陪着你的只有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你又怎么会恨得起来呢?
那时,李星守发誓要让妈妈恢复正常,变回那个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整天给自己唱安眠曲的,美得像天使一样的妈妈。
所以,李星守从来不惹祸,外面那些大孩子嘲笑他的时候,他始终不还嘴,妈妈说什么他都照做,妈妈怎么打他他都忍着。
为了让妈妈开心,让妈妈为他感到骄傲,五岁时,李星守就跑到附近的学堂开始识字、学习,他不像戚娜那样完全被禁足,大夫人对他的出入很放松。
毕竟,要是这孩子什么时候走丢了或者被拐跑了,对大夫人来说只会是好事。
只是不知是否是大夫人的可以所为,学堂里的孩子间,不知不觉就流传起李星守是个杂种这样的传闻。李星守本就年幼,渐渐地就沦为被周围人欺负的对象。
只有学堂的老师,那个有些古板的老人,才会对李星守更照顾一些,李星守虽然年纪小,却是学堂里最用功的孩子,因为他真的很努力地想让妈妈为他感到骄傲。
可戚娜却只是越来越疯,越来越喜怒无常,李星守所做的一切她从不在意,也毫不关心。
就在这时,李星守听说了魂戒和魂戒使,在一次与母亲的对话中,李星守发现戚娜在说到魂戒使的时候,语气中满是向往和羡慕,然后他就厚着脸皮多方打探关于魂戒使的情报。
最终一个家仆实在是看他年纪小又可怜,悄悄地告诉了他,每个孩子到了六岁后,就可以在每年的觉醒日,前往灵戒宫进行觉醒仪式,有天赋的孩子就能觉醒出魂戒!
知道这个以后,李星守就不断盼着觉醒日的到来,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六岁了,他拼了命地也想觉醒出魂戒!
如果我成为了魂戒使,妈妈一定会开心的吧!
他一直这么想着,一直这么想着,所以在戒牧告诉他,他成功觉醒出魂戒的时候,他是那么的开心,因为他觉得妈妈就要恢复正常了,自己又能听到妈妈的摇篮曲了!
他真的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所以在看到戚娜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露出笑容的时候,李星守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妈妈真的笑了,妈妈真的很开心,妈妈就要恢复正常了!
可到最后,原来自己还是错了。
自己原来只觉醒出了一个废物戒指,自己不能成为一个魂戒使,自己不能让妈妈恢复正常......自己原来真的是个废物......
终于,李星守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哭声传得很远,连远处的仆役都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不是那种小孩子耍无赖时候的哭喊,是真的伤心的哭号。
那些仆役听到这哭声,都有些于心不忍,其实他们也没那么讨厌戚娜母子,毕竟他们跟戚娜母子又没仇没怨的,但大夫人厌恶戚娜母子,所以他们平时也只能“厌恶”戚娜母子。
终于,有一个仆役忍不住想要去把李星守救下来,那哭声听得他的鼻子都酸了,但另外几个仆役马上拉住了他。
“他只是个孩子啊!”
“大夫人!”
他们只说了这三个字,那名仆役的神情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收回了迈出的脚。他是真心的同情李星守,但他也知道,在这样一个世道,他没有同情别人的能力。
他们都记得,那个只是出于同情心,告诉李星守关于魂戒使的事的家仆,最后落到了什么下场......
在手眼通天的大夫人面前,他们也只是无力的小蚂蚁而已。
戚娜停手了,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李星守在她面前总是逆来顺受,从来没有哭得这么凄惨过。也许是她内心的深处,还有那一点久违的母性在,她举着铁脸盆的手停在半空,最后冷哼了一声,把盆子往地上一丢,转身关上了房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