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完全破晓,初生的红日照耀着陈晓峰周围那闪烁着铁与血的红雾,散发出了妖异的炫丽色彩。
然而就在这时,陈晓峰感到喉头一甜,随后一口猩红的滚烫热血不受控制般的吐出,他无力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一切的事都等回家了再琢磨。”陈晓峰狠狠的摆了摆头,把脑海里疲惫如潮汐般一波波侵袭的无力与颓废赶出脑海。
看着众位亲人躺在地上的凄凉景象,陈晓峰迈动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缓慢而坚定的向前走去。
看着母亲左臂上的那根箭矢,以及身上被洞穿了十几个血洞的惨死的陈伯,还有那小小年纪却见到了黑暗最阴冷的一幕的妹妹。
陈晓峰内心五味杂粮,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嘴角泛着浅浅的苦涩笑容。
对着陈伯的尸体,陈晓峰缓缓的尊敬的给他磕了个头,随后他手中储物戒指白芒一闪,把陈伯的尸体收了进去。
储物戒指不能装活着的生灵,因为一枚储物戒指,只能有一种神魂能够与之兼容。这是小型二次元空间的弊端。
陈晓峰缓缓的走到了母亲身前,把她的左臂温柔的拉直,随后手里闪烁着淡紫色的光芒,一指点向其肩膀的“太慧穴”,令其瞬间止血,随后他猛的把箭矢拔出,扯动着些许肉末,令睡梦中的赵惜媛皱紧了眉头,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陈晓峰不为所动,无比冷静,甩手把箭矢一丢,他把灵觉蔓延入储物戒指之内,对着一个白色的玉瓶发出了命令。
玉瓶浮现着淡淡的光芒,瓶身刻有“天雪解毒膏”,这是储物戒指里面唯一的疗伤药,刚从储物戒指里浮现于虚空,便急急坠落,陈晓峰把瓶子捞在掌心,紧接着用嘴叼开了那千成的塞子,张嘴一吐瓶塞,顿时,一抹令人清灵与馥郁的幽香自瓶嘴之上飘散四方,把周围的血腥气味似乎都冲淡了不少。
陈晓峰把母亲那淡红色的衣纱的衣袖给狠狠扯了下来,随后露出了那皓白的洁臂,在其上面有一个狰狞的伤口,泛着淡淡的腐朽气息。
“还好箭矢只是用一境妖兽九眼蝎的尸体浸泡的,毒性并不浓烈,母亲的修为也不低,在加上我的封印,足以压制。”陈晓峰自言自语的把玉瓶口端对准了那腐朽的血洞,顿时,一团细细的白白的浓浓的软膏自瓶嘴缓缓的流露,当进入其伤口,陡然,母亲那睡梦中紧皱的眉头,缓缓的松开,露出了一抹安详舒适的笑容。
陈晓峰像是不要钱一般,猛烈的抖动着拳头大小的瓶身,令里面的软膏下降的更为猛烈了些。
少许。
他把空空如也的瓶子甩手轻轻一抛,落地一声清脆。
然后他把方才扯落的淡红色纱衣捡了起来,用纱衣一圈一圈的包裹着母亲的手臂,让其内白膏不至于轻松抖落。
就在陈晓峰准备冒着封印破裂的危险,强行逼出母亲体内的那被杨柔炙热一掌蕴含的火毒时,街道口来了一行人。
……
武阳城的外城街道无比的庞大,但这一行闪烁着滔天阴谋的众人在这雄伟的天地仍旧无比显眼。
缓缓的一道儒雅的身影浮现于陈晓峰瞳孔,在儒雅男子的身后,有着十来名修炼者,他们神色中不断的浮现着诡异的波动。
陈晓峰对着人群重重的抱了两拳,面色平静的开口:“见过二伯,见过诸位管理者。”
儒雅的男子身穿浅墨色雕刻着乌鸦的外衣,下身穿着一条闪烁着海洋气息的墨黑紧身裤,手里拿着一把闪烁着红色光芒的折扇,后面一袭黑色的披风,穿着黑色而精致的皮靴。其浑身上下可以用“黑不溜秋”来概括。
扇子轻轻的摇曳,儒雅男子温和的道:“看贤侄现在的伤势,怕是没有丝毫的修为了吧。”一边说着,他看向陈晓峰的眸子之中闪烁着几分真诚:“不如由二伯护送你们回家?”
看着那道被朝阳照射的身影,陈晓峰的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思索。
十万大山有十个部落,每个部落都是由十几个家族“联盟”而成的,而这位二伯陈宜轩和他更是亲上加亲。前些年还互相来往,而且,这位二伯同他的父亲的关系也是极为密切,可是……
二伯为什么会问自己有没有丝毫修为呢?要是真心关心自己一干人等,不会先问自己一下躺在地上的嫂嫂受伤重不重?不是应该问是谁伤了自己?不是应该表现的万分愤怒?
他的心里缓缓浮现出一丝丝的窒息与黑暗。
因为,他突然想到,这座武阳城是玄泰部落与北燕部落联合统治的,而这个城里属于玄泰部落的管理者,正是他的这位二伯!
当初这二伯为了这门好差事还每天往自己家里跑,求自己那个族长爹讨要武阳城的管理职务,而诡异的是……就在二伯来求老爹的前一天,那位原本镇守武阳城的北燕部落之人,竟然离奇身死!
陈晓峰心里的黑暗与阴冷越来越重,但他还是极为温和的对着二伯浅浅一笑,充满了亲切与温馨。
而另一边。
二伯也是温和的回应,目光里透露着浓浓的关心之色。
脸颊上带着依赖的笑容,陈晓峰边在心里推敲。
昨天晚上到今天破晓,至少也有八个小时,连内外两城的人都知道他们与赵恩华等人的决斗,二伯这位武阳城的地头蛇怎么会不知道呢?
恐惧与冰冷在他的内心荡漾。
难道,这为血脉同宗的亲生二伯竟然是来试探自己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试探自己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骇然,只因他最后得出两个结论,但两个都让他阴冷与心寒。
第一,二伯反了,投靠了北燕部落。第二,二伯要杀他们!
陈晓峰结合着利益关系,很快便把第一条给否定了。他二伯现在已经是玄泰部落的高层了,再去北燕部落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而且……他哥还是族长。
想到这里,陈晓峰不动声色的摸了摸右手无名指之上的戒指……如果是这样,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面上浮现一抹如春风润万物的笑容,陈晓峰的心越来越焦灼,到底有什么逃脱的办法呢?
难道,真的要走到那一步……
与此同时。
二伯陈宜轩摇着扇子的手也不在那么轻松了,显得有些僵硬,紧接着他不着痕迹的又一次关心说道:“贤侄真是天纵英才,上一次去你家看望你父亲还是三年前了,记得那时候你在外面游玩没在家里,你爹对我说你突然“天赋爆发”,短短几个月内连突破了十一个境界达到了聚鼎境一极,当时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父亲竟然真的没有骗我,而且,你父亲竟然还藏有这么厉害的潜能秘术。”
说到这里,陈宜轩眼里隐晦的闪过一抹嫉妒与怨毒相结合的诡异神色,随后便悄然恢复了儒雅的气度。
而且,他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几分,看向陈晓峰的目光充斥着关心与温和:“不知贤侄的伤势如何了,不过,哪怕是你真的没有修为了,受到秘法的反噬了,也不用担心。”说到这里,陈宜轩眼中闪过一抹自豪,他猛的拍了拍自己的前胸,“有二伯在,保管让其他势力的牛鬼蛇神退避三舍,一定会平安将你们送回府中的。”
一股秋风吹来,闪烁着苍惶。
陈晓峰的面色依旧是那么的温和,但他的心里却是狠狠的抽动着。
他如果答应二伯,不就显示了自己真的是强弩之末了吗?
他没有那么傻。无论这个所谓的二伯说的话是真是假,他都不准备相信了。他忽然想到了那个同样极为真诚的道袍男子。这两个人,真的很像。
“不用了。”陈晓峰忽然变得同样的温和起来,“父亲昨晚还叮嘱我,叫我早点回去呢,要是看不到人,估计他老人家会着急的。”
二伯摇扇子的姿势依旧是那么的优雅,不过从其眸子之中,却是闪过了一抹疯狂的喜悦。
陈晓峰的父亲已经去夺凶兽子嗣了,不然他又怎么敢来干“这一票”。
当即,陈宜轩便看破了“侄儿”的外强中干,他骤然用扇子指着身后的众人:“你们赶紧的,把族长夫人还有小姐公子搀扶着,咱们护送他们回家……”
“是!”
众人齐齐一拱手,浑身缭绕着淡淡的煞气,随后缓缓的接近陈晓峰一干人等,众人眸子内,隐隐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
大陆上最富有的地精族里有伟人曾经说过:“一旦有适当的利润,生物就会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规章制度;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陈宜轩看着“侄儿”手指之上的那枚青铜戒指,心里的火热疯狂的转动,只要干了“这一票”,哪怕是反出家族,天涯何处不容君?这枚北燕部落族长最重要的宝物,令他敢冒着一切危险,夺取利益。
就在这时。
陈晓峰强行撑起了身子,笔直的矗立,浑身散发着滔天的杀意,眸子闪烁着疯狂的猩红色,他缓缓的伸出了右手,顿时,滔天的磅礴黑雾浮现于掌心。他知道,这位所谓的二伯已经撕破脸了。
猩红的眸子望着缓缓逼近的众人,陈晓峰缓缓把凝聚着滚滚杀意的似九幽轮回般的墨黑能量,对准了众人:“谁敢向前一步,杀无赦!”
一股令人窒息的氛围荡漾着人群。
陈轩逸在这个时候,摇扇子的手终于猛的骤然一顿,随后眼中波动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不是刚才已经喷血了吗?力竭了吗?怎么还能凝聚灵力?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异变来临!
陈晓峰再也镇压不住体内暴动的灵气,猛然间一口鲜血自其心现自喉头,他身躯不受控制般的大口吐血。
鲜血如泉,染湿了地表,也令“二伯”的神情变得重新温和起来。
陈宜轩儒雅的摇着扇子,温和的看向前方那静止不动的众人:“赶紧上去帮忙啊,真是没有一点规矩,族长的宝贝儿子现在站都站不稳你们难道不知道帮下忙吗?”随后,他用真诚的目光注视着陈晓峰,一脸温柔的道:“贤侄还是别逞强了,让二伯护送你回家吧。”
“数英雄人物,还看今朝。”陈晓峰将望远镜重新拿在眼眸位置,安静观看。
众人的脸色有点黑,这句话是当年人皇说出来的,流传亿万载岁月,如今被一位奇葩再度吐露,却只有一股乡巴佬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们当即便是恨得牙痒痒。
“大兄弟,你这么吊你咋不日天啊?”
“大家别管他,我算是看出来了,此人怕是脑子有问题。”
“难道此子不幸得了传说中的神经官能症?”
“依老朽看来,十有八九。”
“...........”
心里微微有些紧张,陈晓峰体内的灵气迅速而猛烈的转动,在其观察下,战争赫然快要结束,他得做好......偷袭准备。
众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见其不为所动,不由得狠狠一滞,如同被水呛着了一般,当即瞪了眼这脸皮厚到没边的无耻之徒,颇为蛋疼的摆了摆脑袋,便是将视线瞥向了进入尾声的搏杀。
“轰!”
赵小点双拳雷芒凌厉,攻势骇人,顷刻间将两名拼命拦阻的云瑶派弟子如同拍碎的稻草人一般打飞,瞄着那孤身一人的抽搐身影,嗤笑般的道:“看来你在云瑶派混得不错嘛,这么多人替你卖命。”
虚弱与萎靡充斥身心,云天德眸子闪过一抹浓郁的怨毒,咬了咬齿牙,没有说话,此番多半是栽了,求饶没有任何作用,仇恨太过刻骨。
“我本不想杀你,奈何你不还我的剑。”赵小点目光环视一周,极为装逼的走过来,曲折身子一手抓住云天德头发,轰然雷芒闪烁,打进雪地之中,头颅全然没入。
众多修炼者看着这一幕心底有些发寒,却见赵小点将其头骨森然无皮猩红的抓了起来,掌指插入其内,活生生的再一次狠狠打入雪地,半晌,再一次抓着恐惧而骇人的头骨及尸身..........
这一幕令所有修炼者尽皆发毛,这赵小点简直残酷冷漠,失却了良知,冥灭了人性,尽要活生生折磨死云天德,只要其尚存一息,便会绝不罢手。
“兄....兄弟。”青年嘴唇颤抖的拍了拍陈晓峰之肩膀,道:“逃吧,再不逃.....生不如死啊!!”
将望远镜丢在半空甩了几个飘逸的自转,陈晓峰一把捞住,丢至其怀,道:“东西还你,湉噪。”
怀里奇迹般的多了个望远镜,青年眸子闪过一抹骇然,却是开口大吼道:“你想干什么!!?“
朝着后方摇了摇手,陈晓峰大摇大摆的缓缓接近赵小点方向,此刻已是丧失偷袭之机,既是如此,便无需掩饰。
“干该干的事。”
潇洒的声音充斥着乐观,却是令周围的修炼者齐齐嘴角一抽,难不成这小子还能翻天不成?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沉不住气,为一时之意气,连性命都不顾了吗。”老人叹息。
“老人家您才来不知道,这小子就一个神经病。”有知情者一脸蛋疼的神采,这样回复。
青年觉得陈晓峰颇为顺眼,有些不忍,便是再次焦急呐喊:“搞毛啊!!命不要了是吧!!”
“大兄弟,好言劝不住该死的鬼,管这种神经官能症的患者作甚。”
“......”
众人议论纷纷,或不屑,或怜悯,或摇头,或是看好戏之兴奋,皆没有人看好陈晓峰,哪怕是其真的得手了,北燕部落也不是对方能够招惹得起的,将死无葬身之地,从而尸骨无存。
以目光投向那发型古怪而滑稽的陈晓峰,众人皆是语气一滞,对方竟是毫无惧色的走上前去,骚包而淡定。
“那是你的剑?”陈晓峰掏了掏耳屎,无视周围三四位目怒杀机的北燕部落族人,问道。
带着怨毒与雷芒,赵小点悍然一拳打向云天德那生机全无的身躯,将其脑袋活生生轰碎,红白猩热挥洒四方,才是目光饶有兴趣的转过头来,道:“怎么?”
“你的剑,就是我的剑。”陈晓峰摸了摸自以为俊逸的发型,颇为高手寂寞的道。
方圆的修炼者顿时炸开了锅,这尼玛简直是想死不好意思讲,非要装逼,啊呸。应该是作死,这尼玛简直是想死不好意思讲,非要作死啊有没有!!
“唉,这下子,原本能留个全尸的,现在能留根完整的小jj就是万幸了。”刚才那名老者年龄过百,有些无语。
红叶佣兵的团长古涛也在这里,他并不认识陈晓峰,看着那无法直视的发型,忍不住吼道:“这是何等的卧草!!”
“唉,该做的也做了,祝你留个......全尸?”青年颇为蛋疼的转身,不想看见血腥的一幕。
大雪潇潇而来,凌厉无双。
气氛有些紧张与沉闷,北燕部落的人皆受重创,便是赵小点,也是有些力竭之感,看着陈晓峰这张土里土气的脸蛋,没有理会,直接将云天德死后仍旧攥紧的霜波剑一根根指头掰断,将其残忍取出。
傲剑而立,直指陈晓峰,赵小点冰冷的道:“你的剑?”
话语刚落,其周边北燕部落之人,便是骤然拔出武器,凌厉的杀机,蔓延其上,大战一触即发。
“不错。”陈晓峰浑身散发着一股儒雅的气息,摇头晃脑间,似乎很有文化的样子,道:“你的剑,就是我的剑。”
眸子之中隐晦的闪过一抹骇人的冰冷,赵小点没有立即动手,没有三两三,何敢上梁山,对方这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令其颇为忌惮。
大陆浩瀚无垠,到处皆是宏大而磅礴的苍劲龙脉,浑宏而巨硕的皇朝宗派更是夺目摄魄,光这南蛮之地,又何止亿亿万之空间,可怕的上古势力皆有着恐怖的滔天底蕴,隐士高人凌厉无匹的层出不穷,并不是什么人他赵小点都能得罪得起的。
出了十万大山,他或许将一无是处。
“看到老子屁都不敢放一个,那要不要把剑还我?”陈晓峰颇为装逼的回头瞥了一眼围观之修炼者,转过头来,这样说道。
众人目瞪口呆,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个模样便是他们,也被惊的大为失色,这尼玛,人家哪里是连屁都不敢放,明明只是在思考好不好?
一个头型古怪而骚包的乡巴佬突然走到身前说:“你的剑,就是我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