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重回太学府,发现白日里的太学府更显美丽,那宽阔的石质马路,挂着半青半黄树叶的高大树木,还有隐藏在道路尽头,树林间的学院建筑,以及散布其间的亭台水榭、雕刻雕塑,共同构成了这所与众不同的公学堂。
此时学府内走动的学生很少,大多都在课堂之上。只有三三两两和肖正二人一样的人,在学府内观光游荡。
拿着方位图,二人穿梭在不同的学院之间。除开少数学院有守卫把守,谢绝入内,绝大多数都是随意进出。有的学院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十几个学生在听课;有的学院则热闹非凡,围观旁听的人都站了里外三层。
一路晃到了经济学院。学院仅仅是一栋小小的二层小楼,普通至极,远没有其他学院或恢弘大气、或玲珑雅致、或端正肃穆。四周的树林很密,进学院的道路都被植物挤压得有些拥挤,显示没有用心的打理修剪。
要不是路口的指引牌和小楼上挂着的“经济”牌匾,二人都怀疑是不是走进了哪位寡居之士的私人小屋。
小楼的门敞开着,不过没有一个人。肖正不是太学府的学生,更不是经济学院的学生,自然不方便随意的进入,也不敢高声问询打扰。
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就准备离开。
回身时,恰好碰见一个身穿宽大长衫的中年人走进学院,打扮和大多太学府的老师一样。
那中年人先是一愣,随后看一老一少的二人,并不像学院的学生,理所当然归纳为了寻幽探密的游客。
肖正主动上前行礼道:“请问老师,这经济学院可还招人吗?”
那中年人又是一愣,随即说道:“我不是老师,我是学府的职工,我是来问问经济学院还有人没有,没有的话这个学院可以撤销了。”
肖正一惊,和老者对视了一眼:“难道这经济学院没有老师学生?”
“老师有,学生没有。”那中年人回答道。
肖正再行一礼:“敢问先生,这学院怎么就没有学生呢。”
那中年人走到学院的台阶上,随意坐下:“没人愿意来呗,一开始来的人挺多,可是发现学了没人要,人就慢慢少了,到后来就完全没人了。”
“没人要?”肖正疑惑的问道。
“是啊,没人要。在太学府你学个农桑、水利、锻造,还没学成就有人等着要了。更别说兵家、法家、纵横一类显学。学这经济谁要?”
“这经济不是经世济民吗?怎么就没人要了?”肖正不解道。
“经世济民,呵呵。像你,毛头青年一个,学个三五年,还指望你能经世济民?徐卫两国还能把你找去当尚书宰相了?”那中年人面露嘲讽之色。
“那,这个经济到底教些啥?”肖正接着问。
“教啥,教财富的来源,物资的分配,教供给需求,教货币、税收、地租、流通,教人的经济选择……”中年人继续解释道。
“这不挺有意思的?”肖正说。
那中年人白了肖正一眼:“你知道财富是怎么来的?”
肖正摇摇头,老实的回答:“不知道。”
“财富是人创造的。”中年人接着说。
“哦,不然呢?”肖正不明所以。
“所以啊,你这么个毛头小伙子都知道,他还研究教授个屁。”中年人露出了颇为不屑的笑容。
“可是,它应该有什么内在的高深意思吧。就像习武,同样是坐在那里吐纳运转,高手和一般人那绝对是不一样的。我知道和老师知道肯定也是不一样的。”肖正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中年人似乎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你知道财富是人创造的有什么意义吗?”
“不知道。”肖正又摇了摇头。
“财富是人创造的,意味着人才是最重要的,抢占地盘有什么用,得人者得天下。还有,财富是人创造的,不是上天恩赐的,更不是哪个王侯恩赐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中年人挑着眼睛看着肖正。
肖正思考了一会:“意味着,王侯算个卵?”
听闻此话,中年人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一瞬间的失神后,又左右看了看,确定在场没有第四人,才放松下来:“咳咳,不是这个意思,这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说。”
肖正补充道:“难道是,只要个人创造的财富够大,人人可为王侯?”
中年人才放松的身体又绷紧了,指着肖正说:“你你你……”
“或者是说,王侯是靠压榨大家创造的财富所以才成为王侯的?”肖正又补充了一句。
中年人将指向肖正的手,收回到嘴前,作出了嘘声的动作。
随后起身走向了经济学院的小楼,边走边像自白一般说:“经济就是屠龙技啊。”
看到那中年人离开,老者和肖正也转身离开了这栋孤零零的小楼。
“你说,他真是学府的的职工?”肖正问道。
“可能吧,也可能就是老师。”老者分析道。
“屠龙技是什么意思。”肖正还念念着中年人的话。
“就是杀龙的武技。”老者回答道。
“哇,那岂不是很厉害?!”肖正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兴奋的问道。
“厉害个屁,这世界有龙吗?这话的意思是,听起来很**,其实没有什么卵用。”老者鄙视的看着肖正。
肖正悻悻的耸了耸肩:“哦,我们不正是在找这种学科?”
老者突然回过味来,用手拍了拍肖正的肩膀:“你小子变聪明了啊。”
二人随即拿出了方位图,朝着学府招生考录的地方去了。
还没有走到目的地,就被一个外表看起来十分精明的年轻人拦住了去路:“你们二位是想要入读太学吧。”
肖正点了点头。
“你们遇到我那简直是你们的运气。”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小书,书的封面中间写着“考试宝典”,顶部写着“独家解密太学府考试”,底部写着“三十位名师联名推荐,千余名学生共同选择”。
“看见没有,考试宝典。”那人竖着拿着书,指着上面的字,指一个读一个。
肖正打断了他的话:“我们认识字。”
“哦,你们不动心吗?我告诉你们,只要拥有了此宝典,太学府的入门考试那就跟玩似的。”那人的言语充满了诱惑。
见二人不为所动,那人接着说道:“想必你们已经知道,进入了太学府意味着什么,可是或许你们还是低估了。那可不仅仅是每月的一点俸禄,上个月,卫国的一个亲王带队,直接带走近百名学生,入卫国为官。其间更是拜一个学院的老师为师,一时传为美谈。”
见二人还是不为所动:“你们看。”说着打开了书页,在肖正二人面前晃了一眼“这里面有近一年的所有考试题和答案,还有名师的分析讲解。你们看这纸张,这印刷……”
肖正回了一句:“你考过了没有。”
年轻人顿时就被噎住了……
想了好半天才说:“这不人各有志嘛。哎,我看你们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我们也是有缘,这么吧,这本书我半价卖给你们,只要一两银子。你们可别嫌贵,我这书可是有市无价的。你考进去两个月的月俸就不止一两银子了。”
二人没有搭理他,擦肩而过,继续前行。
那人再度反身跑到了肖正二人前面:“你们赢了,五百,五百个钱,只要五百个钱!剩下的五百个钱,你发了月俸补给我。我也就是图交个朋友,你考上了,我也能出去说,我有个太学府的朋友。”
二人再度绕开了他。
他近乎嘶吼一般:“哎呀,还让不让活了,二百五,二百五,没有这么砍价的哈。我可告诉你们,没错这书这是印刷的,想印刷多少就印刷多少。可这整座太学府,就我一家有这东西卖。这句话可是真话,骗了你们天打雷劈!”
老者回过身来:“一百,多一个子都没有。”
“什么!一百!这会大叔,不,这位大爷,你真以为着书就这么白白的印啊,我不得打点太学府的人?还有,凭什么我独家售卖,您再涨点。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况且,我要是家中宽裕,还会出来做这个事情吗?”
二人再度离开。背着那人,二人开始了眼神交流,嘴型对着1、2、3、4……
当数到9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好好好,一百就一百,开张生意,图个吉利。”
对口型的二人相视一笑。
怀揣着《考试宝典》,二人来到了考试招录处。二人说明了来意,那考试招录的工作人员,递给了他们一个小册子。
打开一看,开篇是一些报考须知包括专业介绍、考试方式时间。后面是考试内容,和《考试宝典》上的一模一样。
二人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那工作人员看见二人的异样,笑着说:“你们是不是买了《考试宝典》?”
二人点点头。
那人笑了。
肖正问道:“他不是说整个太学府就他那里有《考试宝典》卖?”
那人止住了笑意:“是啊,只有他那里才卖,我们这里都是免费发放。”
接着又说:“你们看完了,在我这里填个表,月末来考试就是了。”
二人回过头,看着那人消失不见的方向。
俱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