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南海陷空岛弥罗道人法驾!”
出乎意料,这些大罗金仙,迎宾之余,竟还负责唱名。
不过这唱名,似也有其作用。
话音未落,就见商羊跨越重重神宫门户,满面春风迎了出来。
见过礼,稍作寒暄,弥罗便将十大道君,为商羊做了引见。
先前在陷空岛,商羊只见过火鸦、火猿,其余八位道君,则就缘悭一面。
商羊见另八位道君,竟也是大罗中后期的金仙,似乎神色有点怪异。
他应该是没想到,陷空岛的实力,远比他先前所见,还要更为深厚。
若是商羊知道,太乙金仙级数的先天五族道兵,也非仅他先前上岛之时,所匆匆看到的那三四十位,而是高达一千三百多尊,不知又该作何感想。
弥罗心中暗笑,又取出贺礼玉盒,将五颗血魄丹,交割给了商羊。
商羊自也识货,一过手便赞道:“未料道友炼丹之能,竟不下三清之老子。”
弥罗忙道:“道友谬赞,我炼丹之术,正学自老子道友,何敢与其比肩?”
商羊笑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者,洪荒也不少见,道友过谦了。”
弥罗不愿再扯下去,就换了个话头,问道:“三清道友,可是已先到了?”
商羊忙往里让:“比道友早到半日,正在芦蓬歇息,等侯吉时观礼。”
跨过两重宫门,即见一座广场,赤玉铺地,仙金镂饰,阔达数里。
弥罗一眼就看到了,一座蔚为庞大,流光溢彩的芦蓬。
芦是紫芦,蓬是青蓬,紫芦青蓬,俱属仙根。
以仙根扎下芦蓬,以供观礼之用,自见太一待客之诚。
尤其弥罗一目了然,太阳神宫选用之物,无论紫芦或是青蓬,以先天灵材而论,都是堪称极品,太一手笔如此之大,当真令人咋舌。
此时芦蓬之上,宾客已有不少。
很有意思,不知是出于自发,还是遵从了类似紫霄宫那样的安排,数以千计已到场的观礼宾客,落座之后,却是在九层芦蓬上,形成了三个梯次。
最前面一层,现在落座的,是老子、元始、通天这盘古三清,以及接引、准提两位西方道友,道祖门下七位亲传弟子当中,就只少了女娲和弥罗。
当然,弥罗已是到了,女娲却不知是会晚来,还是根本就不会来。
第二层到第四层,无一例外,俱是有缘紫霄宫听道的大能,现已到了两百余位。
冥河道人、鲲鹏道人、镇元子,都在芦蓬之上,只是彼此席位,相隔了很远。
第五层到第九层,落座的观礼宾客,为数最众,约有六七百位。
这六七百位宾客,虽个个堪称大能,不是太乙金仙,便是大罗金仙,但面目都极其之陌生,弥罗目光扫过,竟一个都不识得。
他稍一转念,就猜到这些大能,应该是无缘紫霄宫听道,散落于洪荒的修士。
其实,负责迎宾的玄仙、太乙金仙、大罗金仙,必也都是此类。
弥罗见此,自也为太阳神宫,所具有的号召力,而感到莫名惊奇。
很明显,这种号召力,是第二次讲道之后,才逐渐形成的。
太一、帝俊,以及与他们凑成堆的紫霄宫大能,明显这几百年来,不是干聚在太阳星没理会外事,他们似乎对洪荒,非但是有所着墨,而且所谋,还颇见成效。
这时,商羊示意弥罗道:“道友请上芦蓬就座,大婚还需半日准备,才能行礼。”
弥罗一摆手,任商羊自去,便带十大道君,抬脚上了芦蓬。
他一出现,芦蓬上,可就热闹起来。
熟不熟的,紫霄宫听过道的大能,知道深浅,自免不了要稍作示意,而后面五层未曾到过紫霄宫的大能,虽不认得弥罗,但见此情形,自难免交头接耳,也要议论一番。
弥罗见有打招呼的,也是行礼如仪,只与镇元子,多说了三两句。
他自是该在第一层就座,而十大道君,则去了后面几层。
见弥罗来到,老子、元始、通天、接引、准提,也都含笑示意,逐一见礼寒暄。
紫霄宫第二次讲道前,大家原还只是道友,而第二次讲道后,却因同拜道祖门下,成了师兄师弟,由同道至同门,自然彼此之间,关系就更近了一层,冷者见亲,亲者见厚,而本就亲厚者,譬如三清,自更将弥罗,视如是一般手足,直如盘古第四清。
寒暄稍停,话题自然而然,便转向太一、羲和的大婚。
其实弥罗未到之时,三清、接引、准提,已在讨论此事。
准提面露异色道:“商羊、计蒙、英召等紫霄宫大能,虽是先天根脚,略差太一、帝俊、羲和、常羲一些,但应也不至于,就屈从于太一,事事受他指使,更何况伏羲,先天根脚还不下太一。若说这数以百计的大能,留居太阳星五百年,就只为谋划今日之大婚,我实是难信,这也太小题大作了些。”
通天似笑非笑道:“当然不止为大婚,你看太一、羲和所邀的宾客,明明太乙金仙,也不在少数,却偏偏摆出来的阵仗,竟是太乙金仙之外,还有大罗金仙迎客,如此至少一重用意,岂非已昭然若揭,壮声势之余,自是还要显一显声威。”
元始也颔首道:“虽显其声威,主要是给散落在洪荒的大能看,但这背后,我看未必没有想让,我们几位道祖亲传弟子,以及紫霄宫余外的大能,也为之瞠目的意思在。”
弥罗忍不住道:“太一所谋为何,诸位师兄可有预料?”
老子不动声色道:“若所料未差,应该太一他们,是在谋划气运......”
“气运?”弥罗皱眉苦思一阵,却又感觉费解,“若为谋划气运,那最后的用意,必还是着落在,气运证道之上。但任他们如何谋划,诸般气运所钟,能促成一位混元证道,已是难之又难,这太阳神宫里面,却是毕集上百大能,若气运分散,自谁也证不得道,若不分散,岂非就一人独得,如此其他大能,岂肯徒劳一场?”
老子笑道:“师弟,你还是小看太一了。若先成两尸准圣,再修气运法门,以太阳星在洪荒天地,泽披万物之功用,借此大日之形,而扬己之神名,生灵顾之念之,气运所钟,天长地久,未必不能助两三大能成道呀。”
闻言,弥罗心中一动。
若真如此,岂非与七大法脉崇信一系道法,有不约而同之妙。
他想起伏羲,便又问道:“诸位师兄,可知女娲师姐,何时才来?”
这时,向不轻言的接引道人说道:“我得太一相邀之后,曾在洪荒一处胜境,遇到过女娲师姐,当时听其话意,紫霄宫第三次讲道之前,她会一直在洪荒各处游历,太一、羲和这场大婚,应是不会来观礼了。”
弥罗没有皱起来。
女娲竟不来太阳星?
难道伏羲入日,确只是自行其是的一桩小事,背后并无其他寓意?
转眼过得半日,突然不知哪里,飘来一阵钟声。
钟声清亮悠扬,不算很响,却洪荒天地,一时俱已得闻。
通天眼前一亮:“竟将混沌钟,也利用上了。”
弥罗更是惊诧,动用先天至宝,这可非是小事。
混沌钟鸣,四十九响即停。
钟声一停,就见由太阳神宫主殿,太一当先,帝俊、伏羲紧随,商羊、计蒙、英召、九婴、白泽、钦原、鬼车等数十大能跟列于后,鱼贯而出,浩浩荡荡,来到了广场中央。
太一头戴十二行珠冠冕旒,身着九章赤焰金乌法服,法身无上,堂皇大气,朝芦蓬之上作揖道:“今日太一大婚,承蒙各位道友不弃,肯来见证观礼,实是不胜感激!”
芦蓬上人多嘴杂,乱糟糟回道:“太一道友相邀,岂可不来?”
这般一见过礼,就听虚空,忽而降下袅袅仙音。
一道数里宽阔的九彩长虹,自遥远的太阴星跨空而来,须臾便落入广场。
随即,便有朱雀、鹓鶵、鸑鷟、苍鸾、鸿鹄五种五色凰鸟,拖曳着一辆华丽云輦,左右一十八位大能驾云跟随,前呼后拥八十一种瑞兽、八十一种仙禽,自太阴星方向,沿那横贯星空的九彩虹桥,远远巡游了过来。
未过多久,在芦蓬数以千计大能真修注视之下,巡游队伍缓缓朝神宫广场降落下来。
瑞兽仙禽先落地,一落地即欢鸣不已,此起彼伏,顿挫有律。
随即是一十八位驾云的大能,常羲即在其中。
最后才是五色凰鸟,与那华丽云辇,徐徐停落中间。
云辇一落地,立于左侧的常羲,便眉宇含笑,上前揭开了辇帘。
旋即,一位凤冠霞帔姿容绝世的女修,便由云辇中走了出来。
眉如青黛,目如清波,妙相庄严,正是羲和无疑。
??羲和一出云辇,便由常羲相引,莞尔徐徐,来到了太一面前。
另十七位分列云辇左右的大能,自也亦步亦趋,随行在后。
“当当当——”的钟声,不疾不徐,又连鸣九响。
混沌钟响,洪荒俱闻,当真堪比道音。
这时,弥罗就眼见得伏羲,面上含笑,走到了太一、羲和面前。
“吉时已到!”
先前迎客的四十九位大罗金仙,出现在广场周围,忽而大声作呼。
随即,就听伏羲大声念道:“太阳太阴,阴阳成婚,为夫为妻,天作之合。”
太一、羲和,牵手为礼,相视而笑。
“阴阳婚配,天作之合,一拜洪荒之天!”
“为夫为妻,地成之美,二拜洪荒之地!”
“甘苦相随,如宾相敬,夫妻对拜婚成!”
随一声声礼辞,太一、羲和自也携手,逐一完成了三拜之礼。
?三拜结束,大婚即算完礼。
大婚既成,接下来,或就该欢宴了。
但芦蓬之上,老子、元始、通天、接引、准提、弥罗,却还都有所等待。
大婚礼成,太一若还有用意,自将宣明。
这才正是要见真章的时候!
果然,随即就见,太一神采飞扬,携羲和之手,又向芦蓬施过一礼,而后便说道:“今日邀诸位道友前来,除这大婚之礼,实还另有一桩大事,要请诸位共同见证.....”
他说话之时,却见帝俊、常羲、伏羲、商羊、计蒙、英召、九婴、白泽、钦原、鬼车等百余位大能,竟都轻挪脚步,在他和羲和身后,排成了一种奇妙的阵势。
“五族衰弱,洪荒显妖,然妖之根脚,先天而衍,后天而生,各有不同,故妖之类,有种而无族,有乱而无治,为解此困,为治此难,今日吾太一......”
“吾羲和......”
“吾帝俊......”
“吾常羲......”
“吾伏羲......”
“吾商羊......”
“吾计蒙......”
“吾英召......”
“......”
结成阵势的百余位大能,在太一称名之时,俱也神色庄严,同时各报了名讳,而后便随太一齐声喝道:“.......愿同立妖族,融万妖于一脉,以治洪荒之乱,望天道怜之鉴之!”
弥罗闻言,立时色变!
立妖成族!天道将变!气运将显!
原来这些大能所谋,竟是立妖之功德,妖族之气运!
洪荒天地之中,除鸿钧、三清、十二祖巫、女娲、接引、准提之外,但凡化生灵性者,无不为妖,原来他们数百年绸缪,竟是要立妖成族,当真好大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