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会又哭又闹。”墨梅放下手中的食物；那些食物的干净和牢房的肮脏倒是对比的十分明显。
“我只会好奇你们为什么没有杀我。”
“你希望自己死掉？”
“没有人会这么希望，但是，也没有人乐意‘苟活’。”
“你不觉得凤魏的六皇子无情吗？”墨梅顿了顿，旋即说道，“尤其是不怜香惜玉。”
言墨愣了愣，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换掉的衣服，不禁问：“是你帮忙换下的衣服？”
“是啊，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呢。”言语间，墨梅似乎十分愉快，“可是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女孩子。可是据查，你是他新收的贴身侍卫，呵呵，要不是因为你们年纪还小，我都要往不好的方面去想了呢。”
“他并不知道我是女的。”言墨随手抓起一个馒头啃了起来，看样子像是几天没吃饭似的，不过，事实上也确实是昏睡了好些日子。
“所以你身上那些刀刀片片都是用来防身的？”
言墨一瞬间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好生没逻辑，若是在军营之中自己是女子的身份遭到暴露，那么如此的防范才可以称得上是“防身”；可如今，人人都不知晓，防些什么？不过，若是说这个女人觉得自己是她们的敌人，为了套取凤魏行军的秘密，这般没逻辑倒是说得过去。只是看样子，纵使自己逃脱出去，凤魏恐怕也不会再接受自己，那么如何才能见到国师呢？
言墨没有回答墨梅的话，只是不断地深皱眉头，很明显心神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那么也就是说你的这些刀啊剑啊什么的是用以行军打仗的？”墨梅虽说的是问句，但是听得出其中的肯定。
“嗯。”言墨闷闷地应了一声。
“那么，”墨梅蹲下身子，企图和言墨平视，“我们调查过，你不过加入他们的军队几个月罢了，还是从青城那个流民聚集的地方加入军队的。据说你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不知是否属实？”
言墨刚想说自己的父母还活得好好的，却转念一想，的确，在这个世界的父母确实已经逝世了。
“不错，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言墨说完此话后，突然觉得自己与墨梅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我也是孤儿呢。”墨梅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不顾地上的脏便径直坐在了地上，“看起来我们倒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杀你吗？”
“是。不过你要是不愿意，不说亦无所谓。”言墨从不敢相信她们会如此心慈手软，毕竟听她们的谈话，她们绝对是上过战场的人，对于敌人，她们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无妨。”她淡淡地笑笑，“我帮你换上囚衣的时候，发现了你身上的这些东西；我摸过你的手骨，骨龄只有六岁。你是很有可塑性的，而且是个女子。要知道这世界本就是男尊女卑惯了，我和我的好朋友几经波折，虽然建起了自己的女子军，但是却苦于难以从中找到女将之才。我发现了你的才能，向她引荐了。在你醒后，你需做出选择，若是你愿意自此效忠我们，我们便会将你放了，并许你官职，当然，这官职比你在凤魏所能得到的要大得多；若是你不同意，那么，即便你现在活着，你也不能保证你自己以后还能活多久的。”
“有点像是赤裸裸的威胁，”言墨随即想到自己的任务是找到国师，成为他的徒弟，可是这里有那么多的国家，万一每一个国家都有一个国师，那么她该拜哪个国师呢？于是言墨不由地转换了话题：“话说你们是龙苍国吧？你们国家有国师吗？”
“当然有了。怎么了，这和我的问题有关系吗？”
“非常有关系。”
“这个大陆上，哪个国家没有国师啊；看样子你连这个大陆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呐。”
“哦，这样啊，那我同意加入你们，从此和凤魏再无瓜葛。”言墨顿了一下，随即有些担心地说到，“你不担心我还会背叛什么的？”
“算不上背叛吧。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墨梅笑笑，似乎觉得女人背叛女人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样。
其实，有些事情和人们普遍的认知是不一样的，就比如说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友谊，看似脆弱不堪，实际上要是真的有了友谊，那绝对是比海誓山盟来得更加靠谱。人们常常觉得男人们之间的友谊豪爽不羁，正是大家先下急欲获得的友情，然而换个角度，出卖自己朋友的男人却也十分多见。所以有利有弊，各自参半，毕竟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完全可以说是“纯利”的。
“我还以为你们会在意我曾经身为凤魏国的子民，也做过凤魏的士兵，会对我相当不信任呢。”言墨倒是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然后站了起来，拍拍臀部的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们身为女子将领却在战场常胜的原因。”
“哦？”墨梅站起身，“我倒是想听听你的原因。”
“广纳贤才。虽说女子大都深居闺中，只习得琴棋书画、诗词舞艺，最多加上管理后院；但是在现实中，女子可以做得事情并不止这些。世上仍会有许多奇女子以家国乃至天下苍生的安危为己任，不满一些男子的懦弱腐败，愿意为这个社会注入新的风气。
“或许她们的行为并不为世间大众所容，但是导致她们中的大多数人皆是悲惨下场的，就是没有她们的‘伯乐’。如今，你们有能力建起这支女子军队，当然免去了很多傲骨女子的悲惨下场，我想，是英雄，便会惺惺相惜，这也是你们之中没有叛徒的缘故。
“很多人觉得，女人就是一种依附男人才能生存的‘另类物种’，但是事实上并不全是这样。有人觉得，若是女人真心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么女人必定会对那个男人言听计从，甚至背叛自己的朋友，事实上，这也不全对。
“若是女人之间并不是主仆利益关系，而是真正的真心相待的真友谊，那么，她们之间是永远不会存在背叛的。也许她会很爱那个男人，但是绝对不会为了那个男人背叛她们之间的友谊。所以，我想，你们的谋划倒是相当的出色呢！”
“你也不赖。”墨梅点点头，“若不是你决定加入我们，也许我会改变主意，现在就杀了你。倒是捡到一个宝了！真不知道凤魏那帮人的狗眼是怎么找‘人才’的，难怪常输！”
“他们是有年龄限制的，难道你们龙苍没有？”
“现在该说‘我们龙苍’了！”墨梅纠正道，“我们没有具体的年龄限制，若真是天才，可以用于军队，我们在遵循了他们的意愿之后，也会让他们加入。国家的事情，凡是子民，皆有责任，怎么能够只有其中一些担当了此些重任呢？”
言墨有些愕然。在自己的那个时空，似乎还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难道古人的智慧真的比所谓的现代人还要厉害吗？也许是的，毕竟现代人常常依赖电脑手机、百度谷歌，却很少自己背诵诗词、记录文字，说起来，古人比现代人聪明倒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言墨随着墨梅出去，领回了自己的衣物，见到了莫念瑶。莫念瑶十分乐意见到言墨加入了自己的队伍，还劝慰她好生休息，不过要警惕凤魏的人再次来袭。
说道再次来袭，言墨就问了她们关于那条隧道的事情。意料之中的是，这条隧道的确是龙苍人所挖，但是在意料之外的是，这条隧道原本的用途是用来私会的。传闻原来住在这个莫大将军府的，是一位文官，似乎是爱上了凤魏的一个女子，那个女子背离了家人打算投奔于他，可是他的妻子和小妾都不希望出现更多的竞争对手，于是那个女子没有办法在府中居住。龙苍国对于凤魏的人没有什么好感，于是那个女子也没有住得到好的客栈，只好回了凤魏。可是他们都思念着对方，于是在距离这座边境府邸最近的凤魏的地域——瓦山，挖了一条隧道用来私会；那个女子也是在瓦山终老的。
“不过，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这个密道，又能够知道现在凤魏的军队正在瓦山，为什么却没有通过这条密道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呢？”言墨不禁好奇地问。
“别提了，说着这个就气人！”莫念瑶摇摇头，一副“那些人果然是无可救药”的表情。
“因为那个文官怕被弹劾，在那个女的死后也没有主动提及，还自己擅自遮掩了这条密道。结果前不久，他临终才告诉自己的儿子这件事情，他的儿子因为想要居功，所以就在他死后把这件事报了上去。当然了，原因他也不是这么说的，但是居于上位的人想要知道真相，简直容易得跟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一样简单，所以我们也就都知道了实情。昨天通王派遣手下四名死士前往隧道打探，结果居然遇见了你们，再后来，你们也就知道了。”墨梅代替莫念瑶解释了整件事情。
“那么，当务之急应该是——”
“你是想说要把洞填上，是吗？”墨梅问。
“难道你是想——”
“不错。”墨梅不露痕迹地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