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血雾里血僧在哪里?我猜不出来。
可是,当血僧再次现身的时候,他已经受制于人。显然,能治住他的人必定猜到了他的位置,而治住他的人自然是鲲。
鲲掐着血僧的脖子,用一只手就把敌人擎到了空中。这一变故,不仅我们三人始料未及,姜本仕也万万没想到,颇有名气的血僧如何会干净利落地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得小子!
我想血僧死定了,鲲的手劲有多大,我们才刚见识过啊!别说是皮包骨的脖子,就是拇指那么粗的钢铁,他还不是轻易就能折断?
果然,只听“卡蹦”一声,血僧的脖子就被拧断,头歪到了一边,可怜他连一声也没发出就惨死。
鲲将手里的“面袋”扔下,又望向姜本仕,他带着微笑的目光却使对方好像掉入了冰窟。
但就在这时,又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血僧活过来了!他爬起来,扭一扭脖子,一切似乎又都完好如初了。
“嘿,是我大意了”,他说。
“以前有一个和你的练气法门一样的人”,鲲说。
“你看的出我如何练气?”血僧问。
“以血练气,练气入血”,鲲说。
血僧脸色大变,第一次有人看出他的练气方法,而且是那么准。
“血不尽,命不绝,对不对?”鲲说。
这时候,血僧已面无血色,他惊恐地慢慢后退。
“我说的那个人后来死了,被人吸干全身精血而亡。”鲲说。
他不是说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吗?我心里泛起嘀咕。
鲲一步步向血僧逼近,血僧则如见了猫的老鼠战栗着后退。突然,鲲猛然跳起,看起来动作很慢,但血僧却没能躲过,被他一把抱住。然后,恐怖的一幕发生了,这一幕我很多年后都忘不掉,不敢想。
只见鲲张口咬在血僧的脖子,那里立刻就涌出了血,而他一动也动不了。
“救……我”,血僧痛苦地求救。
姜本仕噔噔噔再一次后退,无神地说,“放开他!”
我不忍直视,转过头,正好和雷动四目相对,我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恐惧,这是我第一次在他眼睛里见到。而我们的旁边,胆小如鼠的赵冷鹰此刻却显得异常兴奋,他张嘴笑着,眼里都是仰慕。
血僧的惨嚎让人心惊肉跳。
“够了,给他个痛快”,我忍无可忍地说。
“他练了这样的法门,就是选择了这样的死法”,鲲回过头,嘴上全是血,“你们想杀他,也得这么干!”
我知道他在胡说,只是让血僧流尽血就可以了,何必要喝他的血?但是,一时间我什么也说不出,也许我是胆怯了。
这时候,雷动也怒了,“你放开他!”他怒喊着冲向鲲,但有个人半路拦住了他。我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赵冷鹰就站在了雷动的面前。原来,他的练气阀门是速度。
“蠢货,你要做什么?”赵冷鹰说。
“滚开!”雷动大吼。
赵冷鹰拔出了他的剑,“小爷忍你很久了!”
雷动不甘示弱,虽然他刚耗尽体力,仍然再次变为巨人。此时,赵冷鹰却又不着急动手了,他知道雷动维持这样的形态需要极大的精气,所以他拖着消耗对手。雷动何尝不知对方的打算,所以他果断先出击,奈何赵冷鹰速度极快,根本逮不到,渐渐地他的体力开始不支,身体在恢复原形。
赵冷鹰动手了!他忽左忽右,左一剑右一剑打得雷动疲于应对,没有还手之力。再这样下去,雷动会没命的!
我掏出一张草纸,在周围没寻摸到能写的东西,只得咬破手指在纸上写下“冰”字。我想只有我能认出这个完全不像冰字的“冰”。
我喊了声“冰”,我的脑袋猛然被掏空,就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随着我的喊出,地上再一次结冰,除我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冻住了。
赵冷鹰猛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而他的面前就是暴怒的像熊一样的雷动。近身搏斗显然雷动更胜一筹,他两下就打飞了赵冷鹰的剑,然后又一拳把对方打得躺下起不来,而他也没办法取得更大战果,因为他也被冻住了。
“咒术,有意思”,鲲扔下像干木棍似的血僧说道。
我们几个正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突然,楼房里出现闪电一样的白光,我感到头晕目眩。原来,这是姜本仕的逃生之计,他用了一个“光”咒。
当我的视力恢复时,牢房里少了两个人,鲲和姜本仕不见了。
“你们两别再打了,我看看就回来”,我说。
我冲出牢门,沿原路往外走,听不见任何响动。直到我走过一个拐角,看见鲲抓住姜本仕的头,而对方跪在地上,好像失去了意识。片刻之后,鲲放开手里的人。姜本仕软绵绵地栽倒,显然是死了。
只见鲲从姜本仕的身上搜出一张符咒,随手扔出去,念了一长串咒语后,符咒化为火球,火球撞在岩壁上爆开,发出巨大的响声,激起一片尘土。尘埃落定,岩壁上出现一个深洞,整个山洞都在微微震颤。
显然,同样的咒术,鲲用出了更大的威力。
他闭上眼睛,微笑着深吸一口气,叹道,“咒术,真是难得。”
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吓得腿软的感觉!鲲就是个怪物,他能吸收别人的能力为己用!
我蹑手蹑脚地往回退。
“我还不知道恩人你的名字呢?”
突然,鲲出现在我的身后说道,他的气息吹到了我的耳朵,我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浑身冰冷。
“我叫林白”,我说,牙关有点颤。
“我想起来了”,他说,“我想起我的事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看?”我问,我怎么可能看到他过去发生的事?
“我以前学会一种让人身临其境的方法,我想想怎么用来着?”他思考了片刻,把手按在我的脑门上,而我根本就躲不开。同时,我想起了他特殊的学习方式,感到毛骨悚然。
“闭上眼”,他说。
我闭上眼,原本黑暗的视线里起了白雾,白雾渐渐散去,出现一个山水丰美的山村,他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山村。
鲲出生在雷电交加的晚上,在那个山村这是不祥的兆头,果然,大家一看初生的鲲都被吓得不轻。鲲生下来时,不像别的孩子一样哭,他在笑,在那样风雨飘摇的夜晚这是非常诡异的。更令人不安的是,鲲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小时候大家以为那是病,会好,可是直到他长成少年,他的眼睛仍没有改变。不过,好在这些年鲲都很懂事,看起来比其他小孩都善良和聪明。但是,只要他稍微犯一点点错,人们就会给他扣上“妖怪”的帽子。
有一天,山村来了个路过的和尚,他看见了鲲,说鲲有翻江倒海的能耐。这可把山村的人吓坏了,万一有一天“妖怪”发怒了,可如何得了?于是,他们央求和尚带鲲走。虽然,鲲的父母百般不舍,奈何众怒难犯,只得让和尚带走了鲲。
“老僧法号普善,在黑塔寺出家”,和尚说。
鲲的父母牢牢记住了这句话,希望能去看望儿子,谁承想,第二年山村里就闹了一场瘟疫死了许多人,鲲的父母就在其中。
随着老和尚来到黑塔寺后,鲲并没有当上和尚,他被关在了黑暗的地洞里,而在他的四周关着各种怪物。和尚们每天都会在怪兽身上做一些残忍的事情,有的怪兽会被折磨至死。鲲,生活在惨叫和痛苦的呻吟中,他知道有一天和尚也会那样对他。
果然,那一天到来了。和尚们用铁链绑住他,一刀一刀地在他的身上划,先开始他会疼,会叫,会哭。后来,他麻木了,他不哭不叫地看着和尚把他的手卸下又装上,把一对翅膀按在他的肩胛骨,给他的血管里注射无名的东西。
这样地狱一般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鲲开始觉得自己就是怪物,而且是一只被逮住的无恶不作的怪物。他咆哮,挣扎,锁他的铁链也越来越粗,和尚们手里的棍子也由枣木棍变成了铁棍。
一天,牢房进来一个全身黑衣的人,他不是和尚。这人惊骇地看着鲲,眼里正是看见怪物的眼神,显然他是偷潜进来的,不一会儿普善就追了进来。
“我当是谁敢半夜闯黑塔寺呢?原来是秘境左使”普善说。
“哈哈,我果然没猜错,黑塔寺藏的秘密可真不少。”黑衣人说。
“你知道了又如何?”普善露出凶相,“你什么也带不出去,还得把命留下!”
说话间,两人便大打起来,普善的练气功夫极高,制造出各种幻象迷惑对手,奈何秘境左使法门诡异,怎么打都打不死,渐渐地普善就落于下风了。
不一会儿,普善便连挨三掌,站都快站不稳了。
“你挡不住我!”秘境左使说。
“你休想离开这儿!”普善狠厉地说,说完,他就打开了鲲的镣铐。
鲲第一次获得了自由,他开始释放他的暴怒,看到的一切都成了他的攻击对象,他的行动是那么迅捷,力气是那么大,普善和秘境使者竟都死在了他的手里。
但是随后赶到的僧众在做出重大牺牲后终于制服了他,他再一次被关起来,可是从此之后,直到我们的到来前,再没有人来过。我想那是因为黑塔寺被毁了。
“自由,还真不错!”鲲收手,伸了个懒腰说。
我记得老张说黑塔寺是庸丽年间被毁的,现在都正康三十年了,也就是说鲲在这个地牢里不吃不喝至少三十年了!他果然是怪物!
我惊骇地望着他,他也望向我,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