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见前路,也寻不着来路,我太冲动了,完全没有想到追至这里会是这样的情况。我开始害怕,诡谲的黑影使我不寒而栗,仿佛每个角落都蹲伏着可怕怪物。稍稍收敛了一会儿的雨,又下了起来,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好像浇在我心上的热油,让本就慌乱的心更加不知所措。
突然,我听见了脚步声,有个人过来了!
“林白!”那人低声叫道。
是雷动!他一定是追着我来的。好像看见了救命的稻草,我狼狈不堪地和他汇合了。
“你怎么来了?”
“怕你一个人出事”,他说。
我感到心里流过一股暖流,雷动果然是个古道热肠的人。我此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记得吃饭的时候他叫我小心,然后那个镖师就莫名其妙地被人杀了,难道他知道有人要动手?或者他看见了行凶之人?我心里怎么想的我就怎么问他,我知道雷动不会喜欢拐弯抹角。
“我只是听见镖头说了个死字,而他那时全身紧绷,我以为他要动手杀什么人。”他说。
这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为什么镖师要杀人,死的却是他自己人呢?不想了,管他呢!反正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魏家兄弟。
“跟我来!”雷动说。
我紧跟上他,不知他要带我去哪儿?我几听不见,也看不见我们前进的方向有什么动静。
“他们在那儿。”雷动说。
远远的,我们看见一个山洞,山洞里点着一堆火,七个人围火而坐,正是那群镖师!
“咦,他们不是剩六个人了吗?”雷动说。
“那人在装死!”我说。我终于想通了,白天他们演了一场戏,目的是为了靠近魏家兄弟!我没有看见魏轩,难道他已然遇害?不过瞧众镖师的神情,不像是大功告成得偿所愿的样子,反而是一脸死灰。
“大哥,我们就躲在这儿?大不了和他拼了!”有个镖师说。
镖头望着火,不说话。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进山洞,火光一闪,山洞里多了一个人!
“是他!”雷动惊说,“他叫秦慕云。”
我极目观瞧,原来是那位最后来到客栈的俊郎的年轻人。
秦慕云就站在那里,不说话,不动。
“你何必苦苦相逼,我们已经知道错了”镖头说,他的声音几近哀求。他是有多怕秦慕云?
“跟那些无辜惨死在你手上的人去说吧!!”秦慕云说,语气冷酷的像他的脸,而他的脸比冰霜更寒冷。
“大哥,和他拼了!”两个镖师怒吼着拔刀冲向秦慕云。
秦慕云依然抱着胳膊,一动不动,就在那两人即将到他跟前时,他腰间的剑自己动了!这诡异的画面把我惊得目瞪口呆,仿佛有个透明的人为秦慕云拿着剑!
“御物术!”雷动说。
我猛然惊醒,老张提起过“御物术”,我以为他只是在吹牛,却没想到真有这样的本事!老张说“御物术”很厉害的人,翻手能搬山,覆手能移海!他会这么说:知道愚公移山里的夸娥氏吗?他们就是御物术的高手。
山洞里两声惨叫把我从回忆里拽回来,我再看山洞,只见刚才冲向秦慕云的两人倒在地上抱着脚腕哀嚎。
“挑断你们的脚筋只是小惩大诫,以后莫要助纣为虐!”秦慕云说。
“是,是,是”,那两人嚎叫着答应。
“滚!你们也滚,以后不要让我在听说你们为非作歹,否则就没这么便宜了!”
得到大赦的镖师们,小心翼翼地绕过他,搀扶着残疾了的同伴逃出山洞。
“我是说他们,不包括你!”
低头准备离开的镖头听到这话定在原地,浑身开始颤抖,冷汗直流。
“你恐怕要死在这儿了!”秦慕云冷冷地说。
镖头猛然吼叫一声转会身,想要拼命,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一把长剑就悬在他的脖颈处,他一转身正好迎上了剑尖!结果可想而知:镖头捂着血如泉涌的脖子,恐惧中倒下,死去。
“漂亮!”雷动低声赞道,“冤有头债有主,不烂杀,不放过!”
“噹。”
漂浮在空中的染血之剑,忽然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随着剑的坠落,秦慕云也昏倒了。
我和雷动对望一眼,急忙向山洞去。
秦慕云在发烧,白皙的脸这会儿被烧的通红。
“他耗了太多精力”,雷动说,“休息一阵就好了。”
镖头的尸体就倒伏在洞口,眼睛还瞪着,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把他抬出去吧!”我说。
“我来!”
雷动一把拽起尸体,随手一扔,它就滚下了山坡。然而,有一件东西从尸体上掉了下来,是一块丝帕,我拿起看了看,上面只绣着些常见的暗纹,并没有什么特别,倒是它散发出的香味很特殊。但是,要我说这味道和别的香味不同在哪儿,我也说不上来。
雷动把丝帕扔进火堆,“肮脏。”他说。
我们坐在火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天已亮,仍然下着小雨,秦慕云站在洞口望着远方。
“他们闯进一个村子,烧杀抢掠无恶不做,我正好从被毁坏的村子经过”,他说,“一个女人给我说了他们做的事,一个疯女人。她一直在找她的女儿,实际上她的女儿就死在她的怀里,她却以为那是发生在别人身上。”
“你做得对”,我说。
“秦慕云,以后有这样的事也叫上我!”不知何时醒来的雷动说。
我看看血迹斑斑的山洞,说“我们或许该回去了!”
雷动环视一遍山洞说:“早知道这儿有山洞就不去客栈了,这比柴房强多了!”
“可是这儿没有吃的”,我说,我听见他的肚子在叫。
雷动大笑起来,“你说的是,我们快走吧!”
我们回到客栈的时候正是早饭时间,店老板在门口巴望着。
“呀,你们去哪儿了?让人担心死了!”他殷勤地为我们开门,掀门帘,很亲切也很假。
少了七个人后,大堂明显宽敞了,。
“三位,过来一起坐。”魏轩喊道。
我正想问他昨晚去哪儿了,自然欣然应许,我的两位伙伴对这些都无所谓。
坐下的时候我看见魏广的鞋上有泥,魏轩可能注意到了我的动作,笑了笑,说:“那些镖师找错人了,他们还好吧?”
“他们很好,变得懂礼数了。”雷动说。
显而易见的,昨晚的事情明了了:镖师们害怕秦慕云,于是偷溜出去躲藏,魏家兄弟、秦慕云、雷动和我则各自追踪。我来找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好出发。
但是,镖师们演戏要找的人并没有找错人,我不经意间闻到了魏轩身上的香味,那味道正和镖头的丝帕上异香一样。从魏轩遮遮掩掩的言辞里傻子都明白他不愿外人知晓,再说,我也没有一探究竟的理由,所以我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
饭后,大家便站在客栈外房檐下,等着天空放晴,但它仍是半遮半掩,忽晴忽阴。
“还会下”,一位花白头发行商说。
“听老人的,明天再启程”,雷动说。
“小林,你也是上京城吧?”
“是。”
“那我们搭个伴可好?”
“好”,我说,但我想起了魏轩,我也答应和他一起走,我知道雷动不会在意多两个人,但我不知他是不是愿意雷动的加入。
正在这时候,魏轩走了过来。
“小林兄弟,本来说好和你一起走的,但我想起一件急事,怕是要先行一步了。”他对我说。
我对魏轩的映象很不错,从气质上看他绝非普通人,但他又很平易近人,没有一点点傲气。
“京城再聚。”
他说完就走了,魏广早备好了马,二人冒着细雨上路了。我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忽然想起,我身上的衣服也是他的呀!
“没有不散的宴席”,雷动拍拍我的肩膀。
“秦慕云,你去哪儿?”我问站我另一边的人。
“京城。”
“那一起走吧!”
“不必。”他果断拒绝,然后转身回客栈了。
第二天,我起来时,秦慕云已不在了。
中午,雨驻天晴,我和雷动决定上路。我没有马,而他只有一匹老马,驮一个人都颇为为难。
“我有办法,你等等。”
雷动说完,又折回客栈,不一会儿他拉着两匹强健的马回来,身后跟着店老板。
“老马给他,我们用这两匹。”他交给我一根缰绳。
店老板笑嘻嘻地接过老马。我们上路了,我问雷动,“他又黑了多少钱?”
“没有,我没出一两银子”,他笑着说,“我骗他说那辆马车是我的,我用老马加马车换两匹马,他很高兴地换了!”
“其实,马车和马都是那几个镖师的吧?”
“应当如此,可惜他和小二都记不清了。”
我和雷动都不着急,所以我们快马慢跑,说着一些趣事,当我说到我看的书时他总是脸红得不行,这使我困惑不已。
“不要拘谨,老张给我说三人行必有我师,要不耻下问,无知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无知而不求知。”我说,“我相信只要我一直努力就会实现的。”
他点点头,“我们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