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动是个非常有趣的人,和他在一起你永远不会感到苦闷,他有一颗好动的童心。
“我们比一比看谁先吃完,输了的请客”,他说。
此时,我们正坐在一家路边摊,面前摆着两大碗红油面,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虽然他的提议会让我们看起来很傻,但是一路来我已渐渐适应,而且也能从中找到乐趣。
“开始!”
我们开始狼吞虎咽,热辣的面条立刻就辣得我舌头发麻大汗直流,我看看雷动,他也比我好不到那儿去。卖面的老头儿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可不能这么吃!辣的很呢!”他语重心长地说。
很快,一碗面就下了肚,我竟然比雷动先完成。“竟饭比赛”中,我们的胜率是五五开,但我没想到我能连胜两局。
“大爷,快,水。”我急切地喊道。
此时,我的肚子里好像着了火,口更是辣得合不住。
“哟,二位真是有雅兴啊!”有人在我们的背后说。
我先转过头,看见一个人坐在马上,这人很面熟,但我一时想不起。那人把马拴好,笑着走过来,“老夫姜本仕,咱们前两天同住在那家黑店啊!”
我恍然大悟,想起他了,尤其当我看见他的花白头发时更是一清二楚了。雷动这时候总算吃完,他已经满面飞霞,两眼通红,和姜本仕见礼后就开始大口地喝水。
“这儿的面一定很好吃吧!”姜本仕说,“老伙计,给我也来一碗。”
卖面老头儿高兴地去煮面了。
“两位小兄弟,准备去哪儿?”姜本仕问。
“京城。你呢,去哪儿?”雷动说。
姜本仕左右看看,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黑塔寺。”
“黑塔寺?去那儿做什么。”雷动说。
如果他们说的黑塔寺就是老张提到过的那个的话,我也知道它的事情。老张说黑塔寺以寺中的黑塔得名,曾经是香火非常旺盛的寺庙,但是一场大火毁了它,那场火不光把寺庙烧成了灰烬,寺庙里的百十号僧侣也无一幸免。谁都知道这场火绝非偶然,但是没人能查得出纵火之人,而但凡想要在寺庙里一探究竟的人全都死于非命,因此,渐渐的本是佛门圣地的地方现在却成了有名的诅咒之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黑塔寺离此不远。
“今晚那里有个烧香大会,很多有本事的人都去,二位要不要去耍一耍?”
“可是我们没什么本事啊?”我说。我在想烧香拜佛没什么必要瞒人,他为什么唯恐外人听到。
姜本仕笑一笑,说“二位能毫发无损地料理了那一帮镖师,怎么能说没一点本事呢?”
我和雷动对望一眼,心道,果然,客栈的人都以为是我们杀了镖师。
“二位意下如何?”
“看看也好”,我说。
“看看也不错”,雷动说。
我们两已经有了几分默契。
姜本仕吃完面,很豪爽地把我们的帐也给付了。
“时间不早,我们就快快赶路吧!”他说。
于是,我们离开大路,走上一条山路,山路崎岖难行,但是看一看路上新鲜的马蹄印和车辙,可以想见已经有很多人进了黑塔寺。一路上,我们遇见几波行色匆匆的人,每个人都埋头赶路唯恐错过这场大会。我不禁也好奇这是一场什么样的烧香大会。
傍晚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个峡谷,翠绿的的峡谷里有一大片焦黑的土地,那里就是黑塔寺了。
“我怎么没有看见塔?难道也被烧了?”我低声问雷动。
“黑塔寺的黑塔是向下的,也就是说它在地下”,姜本仕说。
我有些尴尬,我看起来一定像个门外汉。
我们踏上被烧黑的砖瓦,立刻便仿佛置身于一个黑色的世界,周围的断壁残垣无处不显示着寺庙原有的恢宏,谁那么残忍烧毁它?其实,我也算半个佛家人,毕竟我和老张常常扮成和尚为人超度,也算替佛祖分忧吧。寺庙的中央有一个天坑,非常大的天坑,这就是黑塔!天色已晚,黑塔的入口亮起了两个火把,我们从那里进入黑塔,有阶梯蜿蜒向下,于是我们就一路下行。一直向下走了三十多米后,地下空间豁然开朗,更多的火把把这里照的通亮,而在火光里是无数挤挤挨挨的人。
“这么多人!”我不由惊叹。
“我们快走,马上要开始了。”姜本仕说。这老头儿一到了这里就变得精神抖擞,好像恶狗见了肉,色鬼见了漂亮姑娘一样,就差嘴里的哈喇子了。
事实上,这个巨大地下宫殿里的所有人,都如姜本仕一样兴奋。他们难道都是虔诚的信徒?恐怕不是,看他们的奇装异服,以及随身携带的要命武器,可知他们绝非善茬。
我们刚走进人群,就有四个黑衣蒙面的人走上了前面的台子,他们分别站在台子的四角。随后,一位婀娜的女人像一阵青烟一样步上台中央,她也一身黑衣,但只用轻纱蒙面,露出一双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睛。女人一出现,吵吵嚷嚷的人众就安静了,我听见他们不停地咽着口水。这样的情形,《风月秘史》里常有描写,这就是女人对男人的诱惑力吧!
“多谢众位英雄的捧场”,她欠身施礼,娇弱的姿态更是引得台下一片蛙声。
“请秘境使者点香”,她说。
又有一位黑衣人上台,他在台前点燃一支香,然后站在了女人的身后。
我悄悄地问雷动,“秘境使者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们且看下去。”
“怀有此香者之人头,一颗一千两银子!”女人说。
台下瞬间炸了锅。
“这一次是大手笔,一千两呢!”
“是啊,是啊!要发了。”
“啊,我上次两个才赚了一百两。”
“这一次要发!”
我看着他们冒光的双眼突然感到不寒而栗,原来所谓的烧香大会就是一场买命大会。那么,她这样不确定性别、名字的杀戮,有多少人会被错杀啊!这和随机杀人有什么不同?
“这帮畜生!”雷动咬牙道。
我看他双手握拳,似乎就要冲上台,急忙拉住他,“他们人太多,我们不如出去再想办法。”
他想了想,答应了。
其实,我也愤慨,但我没什么本事,既不会武功更不懂神奇的“御物术”,所以请原谅我的退缩。
不一会,宫殿里就充盈了香气,这香气却使我浑身一震!它是秦慕云杀死的镖头的丝帕上的味道,也是魏轩身上的味道!
现在不能走,我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计划!
“记住了,就是这个香味”,她说,“下面就由小女子为大家舞一曲,你们闻见它的时候就会想起我,想起我的时候就能记起它,我叫晓柔。”
女人轻轻地哼唱,声音虽轻,但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她也开始舞动,曼妙的身材做着诱人的动作,上至七老八十的老人,下至十六七八的少年,大家的魂都快被勾跑了。现在,只要这个女人一句话,我相信就算让他们把自己的头割下来,他们也会高兴地去做的。我瞅瞅身边,雷动还清醒,而姜本仕的三魂七魄早被迷的跑得精光了。
“这些人不简单,她现在施展的是迷魂术,虽然是小把戏,但对意志不坚的人很有作用。”雷动说。然后,他又兴奋地说,“这一次总算没白出来!”
他果然是个不安分的人,老张说想在外面活命离这样的人远一点,但是我没有回头路了,我已把他当朋友。就像我对魏轩一样,虽然他并不知道我在为他冒险,可这就是一个朋友该做的。友谊不就是一种愉快付出的感情吗?我就是这样认为的,被我认定的朋友,他可以不把我当朋友,但谁都不能阻止我为他着想。
“大胆妖邪,敢在这里蛊惑人心!”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这一声好像晴天霹雳把人们从迷梦里惊醒。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褐衣年轻人拔剑吓退周围人,然后一个翻腾跳上了台子。看那少年,眉清目秀,正义凛然,如果去掉几分自负,增添几分孤傲,他和秦慕云还真有几分相似。
“哟,原来是铁云衙门的官爷,难怪有这么大的胆量搅了大家的雅兴!”女人妩媚道。
女人的话就像油,台下的人像火,她一句话就能让他们热血沸腾!
“铁云衙门有什么了不起?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界!”
“是啊,太嚣张了!”
“敢欺负晓柔,我们绝不绕他!”
“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休想动晓柔一根指头。”
台下已经炸了锅。
“笨蛋”,雷动说。
我点头同意,这位所谓的铁云衙门的人实在不聪明,很明显在场的人本就是些拿钱杀人的恶人,就算没有晓柔的蛊惑也不会和他站一边,他却大义凛然地像要拯救他们一样。现在,看你怎么办?
台上的少年确实进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动武他怎么打得过这么多人?除非他是神!就这么灰溜溜地逃走又败坏了铁云衙门的名声,而且他们显然不会让他轻易脱身。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