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马场的建筑都突出了一个狂野的特点,但狂野而不粗糙,在细节上还显得非常精致。我和孟巧巧走在宽阔的青石板路上,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走了很一会儿,我闻到了淡淡的花香,这香味越走越浓,我想前面是个花园吧!
果然,经过一个月亮门后,我们就看见了一个花园,花园里大部分的花已凋谢,但仍有一些怒放。花园并不是一整片,而是被石砖分割成了很多小花坛,花坛间有两人并行的路。孟巧巧说来这儿见个人,但是我们把花园转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可能有事耽搁了?”我说。
孟巧巧东张西望,显得有些着急,“不应该,可能出事了。”
这时候,我们来的路上突然亮起了灯光,还响起了很多脚步声,我们赶忙躲进花丛。五个身着猩红马场衣服的壮汉挑着灯笼走进了花园,他们举着灯笼搜寻。难道我们被发现了?我来的时候还很小心的注意,没发现被人跟踪呀。
如果他们这样地毯式地搜索下去,我和孟巧巧迟早要暴露的,到时候就不止是难堪,可能还会有危险。我不由得都有些紧张,掌心更是不停地出汗。可是就在他们搜索到我们近前,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大汉们急急忙忙向那里去了。
我长出了一口,心却狂跳不止。
“我们去看看”,孟巧巧说。
惨叫来自会客厅外,我们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许多人。原来,有人被杀了!而这个被杀的人竟然是和我们有一面之缘的岳平生。只见他倒在血泊里,眼睛睁着,满脸恐惧,嘴长着,仿佛刚才那声惨叫还有一半没喊出来;他的胸口一个血洞,显然是遭人捅杀,一击毙命。
围观的人被猩红马场的护卫们挡着,形成了一个圆圈。现在,在这个圆圈里除了已为死人的任平生外,还有两个人:一位是猩红马场的少主人尤至贤,另一位是个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此时两个人正抵首密语。过了一会儿,尤至贤示意大家安静,等大家把目光都投向他以后,他说,“各位,人是死在猩红马场的,我们必将凶徒绳之以法,给死者的亲人和他家一个交代。”
尤至贤说完话便离开了。那个中年人冲众人略一施礼,朗声道,“在下白义,是猩红马场管家,请大家都去大厅安坐,我要向你们询问一些事情。”
白义把众人赶回会客厅,然后就对每个人开始盘问,大多数人都在会客厅里参加宴会,相互可以证明。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没有人证明,但也都有合理的理由。当他问到我和孟巧巧时,我们都说在房里睡觉,毕竟那时候我们住的赤兔院里一个人也没有,谁能知道我们在撒谎?可是,接下来的何万金也说他在房里睡觉。我吃了一惊,难道他没来宴会,不可能呀,他那么急着来参加的!我看他低着头,魂不守舍,我想他和我们一样说了谎话。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谎呢?难道任平生是他杀的?不,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岳平生就死在会客厅的大门外,若不是行动迅捷的人,一定会被会客厅里的人看到,但大家都说什么也看见。
“你们三个都在房里?”白义来回望着我们,眼神犹如刀剑般逼视着。
“嗯,对,我们还一起聊天来着”,孟巧巧说。她在为何万金开脱。
白义点点头,继续去问别人,但我想他心里说不定起了疑心。
反反复复地盘问一直到天亮才结束,我们跟在何万金后面回赤兔院,趁别人不注意一把将他拉入我的房间。
“胖子,你为什么说谎?”孟巧巧问,“是不是你杀的那个姓岳的?”
“没有,我哪敢呀!”何万金被逼到了墙上,他连连摆手,我这时才注意到他大汗淋漓的,眼里全是慌乱。
“那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实话实说?”我问他。
何万金搓着手,欲言又止,支支吾吾不肯说。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向白管家告发你”,孟巧巧威胁道,作势要开门。
何万金一把抓住孟巧巧的胳膊,哭丧道,“姑奶奶,别,别,我说还不行吗?”
“那就快说”,孟巧巧冲我眨眼睛,显摆她的能耐。
“我不是和你们分开去会客大厅嘛!谁知道黑咕隆咚的,这里又这么大,我就迷路了,也不知道走到了那里。在那里,我看见很多猩红马场的护卫,他们把一个人绑了起来,当时尤至贤和白义也在场,他们问被绑起来的人‘东西在哪儿?谁和你接头?’那个人闭口不言,他们就对他拳打脚踢。唉,那人被拖走的时候就算没死也差不多了。他们听见叫声就朝会客厅去,我也尾随到了那里。”胖子抹了一把汗,道,“你们说,我能把这事儿在大庭广众说出来吗?”
我看了孟巧巧一眼,我猜,被绑的人就是孟巧巧等的人,难怪我们等不到他,原来他暴露了。
“你看见他们抓的那人长什么样了吗?”
“当时我离得远,只看见那人脖子上有一小块暗色,也不知道是胎记,还是被他们打的。”何万金又哀求道,“你们千万别说是我给你们说的,我看这事不简单,我不想惹麻烦。”
“那人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何万金走后,我问孟巧巧。
她点了点头,“他是猩红马场的人,前几日传信给听风阁说有大秘密出卖,我来之前已经把他打听的清清楚楚。”
“看来我们得祈祷他不会出卖你”,我说。我的预感没错,果然没有好事发生。
“那倒不怕”,孟巧巧轻松道,“他知道的仅仅是接头的地点和时间。”
“这么说,他已经出卖了你?否则怎么会有人搜花园?”
孟巧巧抱着胳膊,一只手支起下巴,边思考边说,“不怕他出卖,只是他要给我的秘密去哪儿了?似乎连猩红马场的人也没拿到手。”
“难道有人黑吃黑?”我说。
她打了我一下,“你才黑呢!我们是正当的买卖,怎么就是黑了?”
我笑道,“这么鬼鬼祟祟的正当交易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她气得哼了一声,才又说道,“究竟是那个该死的半路打劫?”
“唉,可这些还是和岳平生的死没有关系啊”,我说,“这人虽然有点势利眼,但也算是本分的商人,谁会想杀他?”
“不要管他了,还是快帮我想一想怎样夺回我的货物!”孟巧巧说。
“猩红马场那么多人都找不到的东西,咱们怎么能找到”,我说,“不过咱们要是找到你的接头人不是可以直接问他吗?”
“你说的倒容易,这么大的马场找一个人和大海捞针何异?更何况他们一定把他关在秘密的地方。”
“我们未必找不到人”,我说。
“你有办法?”她欣喜地问。
“我发现马场那些护卫提的灯笼不一样,有的写着‘草’、有的写‘具’、有的写‘护’还有一些其他的字,像是不同分工的部门。如果我们找到和抓人之人提一样灯笼的人,是不是能跟踪他们找到关押的地方?”我说。
孟巧巧惊喜地跳起来,“嗨,真有你的,连我都没注意到这些,我去问一问胖子那些人的灯笼上写的什么字。”
何万金告诉我们灯笼上的字是“革”,可是此时天已大亮,已经没人打灯笼了。于是,我们决定好好休息,晚上再行动。我吃了一点东西睡下,直到傍晚才醒来,醒来时孟巧巧正在敲我的门。今天的猩红马场很热闹,因为明天就是赛马会,所以到处都在忙。
“快走”,孟巧巧说,“我刚才看见有个人拿着‘革’字灯笼。”
我的头仍有些昏沉,我想是熬夜的缘故。
我们小心地追踪着前面提着灯笼的人,唯恐被人发现。最后,那人来到一排大房子前,走进了其中亮灯的那间。那人刚进去,我们就听见里面有人说,“你去哪儿了?轮你和小东值守了。”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人提着灯笼出来,其中一人就是被我们尾随了一路的人。他们一路讲着荤笑话,说笑着,穿门过院,最终进了一个偏僻的院子,门口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看门人。
我正观察哪里能翻墙进去,就见那两人一下子失去了知觉栽倒在地。我再看孟巧巧,她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匣子。
“好东西吧?”她炫耀道,“他们今晚能睡个好觉”她说。
“你的宝贝还真不少”,我叹道,她的易容之术已让我叹为观止了一次。
我们进了院子,借着屋里透出的光亮才认识到这是个废弃的草料场,到处都是干草,这也方便了我们,使我们能够悄无声息地来到窗子下。
“他是不是死了?”里面有人说话。
片刻之后,另一个声音答道,“还有气。”
“唉,可千万别死,要不咱们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