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已经在叫镜湖的小湖边住了两个月,夏天已到尽头,秋天正在赶来,杨柳变色,百花凋零。这两个月我把京城转了个遍,当然,皇城是没能进去。
秦慕云跟着段报秦去东臬州了,说是哪里有秘境使者在活动,我本来也准备去,他说让我好好备考,如果需要帮忙他会告诉我。于是,被翻修一新的院子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也去过铁云衙门,只有杜重山在,他说雷动、楚漓漓、赵冷鹰都去外地训练了。我在北柳街的一家医馆找到一份抓药的活,医馆的老大夫在京城也小有名气,但他写的字实在没几个人能认得,他自己又不愿去改,就顾我给他写药方抓药。
北柳街在京城北区,我住在南区,所以,我每天都要早早起来,穿过半个京城去那里干活。
老大夫姓廖,认得的人都叫他廖神医,可是,如果你在大街上遇见他你一定不会认为他是个大夫。看看他今天的装束:旧袍子卷着袖子,花法杂乱,迷迷瞪瞪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廖神医除了看病外还痴迷于烹饪,但是他做的饭其实很一般。这不,今天我刚进医馆就被拉倒拉到饭桌上,桌子上摆了两盘菜。
“宫保鸡丁和鱼香肉丝,你不是说你喜欢吃简单点的菜吗?”廖神医盯着我,满脸都是笑,“你看看这两道菜我做的怎么样?”
我把两盘菜都尝了一下,一个麻的要死,一个咸的要死,看着他期待的表情,我还能说什么呢?
“好,很好”,我言不由衷地说。
“好吃就都吃完”,他说。
我心里一惊,急道,“你也一起吃吧。”
“我吃过了”,他说,“这是专门给你做的。”
“可是我来的时候也吃了啊!”我说。
“不是让你以后就来我这儿吃的吗?这孩子,以后就在我这儿吃饭听见没?”他说。
眼看有逃离苦海的机会我怎么能不把握,我连连点头道,“一定,一定”,先躲过这一劫再说吧。
“嗯,这才像话,那我就把菜收起来,咱们中午吃”,他说。
医馆最近很清闲,无事可做的我就在药柜前记药名,廖神医则去对门的茶馆下棋,有病人的时候我才会叫他。“还真是无聊啊!”我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
“有多无聊啊?”突然,有个清脆又熟悉的声音说道。
“孟巧巧,怎么会是你?”我抬起头,孟巧巧俏生生地站在柜台前,眼睛一眨一眨的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可爱。
“怎么就不能是我?你不想见到我?”她说。
“不是不是,我是没想到会见到你。”
“我路过这里,就发现了你这个偷懒的伙计呀!”她俏皮地说,“在京城过得怎么样?”
“很好”,我说,事实上确实很好,除了有点无聊外。
“看你这么无聊,不如我陪我去逛逛吧!”她说。
我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可是,我走不开。”
“瞧我的”,她说着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今日歇业“。
然后,容不得我阻止,她就把纸贴在了门外。
“好了!快走”,她说。
我准备给廖神医说一说,可是还没来得及行动,孟巧巧就把我拉上了一辆马车。既来之则安之吧,我心道
。
“我们去哪儿?”我问孟巧巧。
“京口”,她说。
京口离京城有半日的马程,不算远也不算近。
“去做什么?”我问,当马车开始颠簸前行的时候,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秘密”,她冲我眨眨眼,然后叫车夫加快速度。
傍晚时分,我们到了京口,但是并没有进镇里,而是直奔京口北方。马车行了大概十几里地,就见路两旁车水马龙,人喊马叫的,热闹非凡,好像是个集市一样。孟巧巧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些东西开始装扮,不一会儿就变了样子,虽然和原来的模样还有七分相似,但细看之下却又完全不同。对于她的古怪行径我已见怪不怪。
“这儿又不是镇里,怎么这么多人和马?”我疑惑道,同时注意到外面的马比人还多。
“这些人都是马贩子”孟巧巧说,“都是来凑热闹的。”他见我仍是一脸茫然,便继续道,“为了展示自己的马,猩红马场每年会举办一次赛马大会,这可是马界的盛事,全国各地的马贩子都会来。”
“可你又不是贩马的,来凑什么热闹?”我问。
“我虽然不贩马,可是也有生意要做啊!”她说。
我不想知道她做什么生意,也不想参加,我决定单单纯纯看热闹,所以我什么也没问。不一会儿,马车来到了猩红马场的大门外,大门关着。
“把这个给他们看”,孟巧巧把一张卡片递给车夫。大门里的守卫看过卡片后立刻打开了大门放我们进去,然后又马上关上阻止那些准备尾随我们一起进来的人。
车夫把卡片递了回来,她却把卡片给我看,上写着“石家堡马场,石梅”。
“你什么时候又成了石家堡石梅了?”我问。
“嘘,别让别人听见咯”她指着自己变了样子的脸说,“进了马场你就叫我石梅,而你是我的保镖。”
下了马车后有人领着我们向会客厅去,而我们的车夫则离开了。最终,我们来到了一个大厅里,此时这里已经或坐或站,三五成群地聚了很多人。
“请把您的邀请函给我,我为您去安排住的地方”接应我们的仆人说。
孟巧巧把那张通行的卡片递了过去,对方恭敬地接住,说了声“请稍等”就去了。片刻之后,那仆人又回来了,除了把卡片还回来,还给了我们一人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号码。
“牌子上的号码,就是你们住的房间名号”,他说,说完便走了。
被刻成马头形的牌子,虽然刻的很简单,但却栩栩如生。我正揣摩着牌子,有人喊道,“猩红马场少主人尤至贤到。”然后,一个年轻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大厅的最前面。这位年轻人长得斯斯文文,面带微笑,一看就是家教极好的。他先向众人行了个礼,才说,“欢迎各位不远万里,不辞辛苦地来到了猩红马场,我代表猩红马场向各位致谢。在场的各位都是我们请来的贵宾,你们的住处我们已经安排妥当,三天后就是赛马大会,希望各位能尽情尽兴。”
猩红马场占地极广,仅仅是居住区就足够上千人生活,我们来到了叫作“赤兔”的院子,院子里一共有五间房,除了我和孟巧巧的两间外别的已住下人。我们刚踏进院子,有一个房门就打开了,一位肥胖的男人笑呵呵地走过来。
“在下是何万金”,胖子笑着说,“我在东臬州有家小马场,两位如果有兴趣可以去我的马场看看”,他左右瞅瞅,偷偷说,“我有几匹马比染血战马还要好。”
“得了吧!死胖子”又有一扇门打开,出来一位中年人,他说道,“就你那些马也敢和人家猩红马场的名马比?”
“怎么不能比?”胖子的脸变得通红,“要不是路途远时间紧,我一定让它们来这儿比一比。”
中年人冷哼了一声,不理胖子,“在下东臬州齐云马场岳平生,敢问二位是?”
“小女子石家堡马场石梅,这位是我的保镖”,孟巧巧说。
岳平生眼里露出轻蔑的神色,淡淡道,“女人家干这一行的倒是少见。”
“不少见不少见!”胖子说,“我记得没错的话东臬州第一大马场最开始就是一个女人开创的。”
岳平生狠狠地瞪了何万金一眼,甩袖离开了。
“胖子,你说的这个马场是什么马场?”孟巧巧问,探听秘密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何万金似乎也不介意别人叫他“胖子”,他嘿嘿笑道,“那个马场就是齐云马场呀!”他望着岳平生的背影继续说,“你们别看他现在这么横,还不是全靠娶了一个好老婆!说起这位岳夫人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她自小孤苦,但凭着毅力和胆识,硬是从一匹马发展成了一个马场,唉,论起来让我们这些男人都自愧不如啊。”
我看见岳平生的身子颤了颤,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何万金的话。
何万金是很有意思的人,他又给我们把东臬州各地的马场一一介绍了个遍,“我的马场就叫万金马场,是个小马场,确实比齐云马场规模小,但是有时候养马也不是看你占多大的地,你们说是不是?说来惭愧,我自小也在这行当里混,人到中年了才小有所成,和人家岳夫人一比真是有如云泥啊。这还是我第一次被邀请到这里呢!”
“啊,难怪你不知道今晚有个晚宴”,孟巧巧说。
“什么晚宴?”何万金问道。
“每次赛马会前,猩红马场会举办一场晚宴,一来表示欢迎之意,二来也是为了笼络天下马商啊!”孟巧巧说,“如果你真的想卖马的话,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不然你觉得这一院子的人为什么现在只有我们三个在?”
何万金惊叫一声,“我不知道呀!没人给我说。”
“那你还不快去?”孟巧巧说。
于是,何万金就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我们要不要去?”我问孟巧巧,其实我也想去见识一下这些大人物,尤其是猩红马场的主人,看一看是什么样的人能把马场办的这么规模宏大。
“咱们另有事儿做”,她说。
“难道你只是为了支开何万金?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宴会?”我说。
“我可没骗人,确实有宴会,不过咱又不是真的马商!”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我一直觉得把什么关键的事给忘了,可是认真去想又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