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沿着被繁花绿草遮蔽的曲径上山,所见处无不是鲜花盛开,花香怡人,不由得三人都心情愉悦起来,就连楚漓漓也冰释了她的表情,脸上带上了淡淡的微笑。
“姐,你喜欢那朵花?”孟巧巧不忘本行。
楚漓漓却连她理也不理。
我们一路伴花前行,脚步也变得轻快,如果所有的路都这么美丽,我情愿一辈子都在路上。
“前面有人”,孟巧巧忽然说。
我们望向前面,果然看见一个人。那人也在上山,我们只看见他的背影。这个背影好熟悉!我一定在哪里见过。我闭上眼仔细回想,是秦慕云!没错,前面的人一定是秦慕云!很少有男人的背影像他的一样挺拔!
“秦慕云!”我大喊。
但是前面的人绕过一人高的花丛不见了。
在我喊出声的同时,我身边的两个女人已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我大吃一惊,她们不会认为秦慕云与“杀香”事件或者偷盗贡品有关吧!他是那么高傲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去做那些事?
我急忙追过去,可是当我气喘吁吁地追了很长的路后,发现我不仅没有追到人,自己反而迷路了。我边走边叫,迷宫一样的花丛间没有任何回应。
等等,我蹲下看着地上的脚印,这是我的脚印,这么说我走了大半天一直在绕圈子?这儿就是个迷宫啊!
我一边走一边做记号,确实再没有走回原来的路,这让大喜过望,也许很快我就能走出去了!
我正窃喜不已的前进,突然感到脚下一空,我的半个身子就陷进了土里,原来这里的地下是空的!难道我遇到了陷阱?我不敢动,只能伸展胳膊让自己卡在洞口,如果这是个陷阱的话,下面不一定会有尖刺一类的东西,掉下去会没命的!我怕死,我还从来没有想过死!
“林白?”
就在我撑了许久,精疲力尽时,突然有个男人的声音。但是他在我的背后,我看不见他,我正全力和陷阱作斗争呢!
“秦慕云?”我看不见,但我猜到了是谁。
“你别动,我拉你上来!”他说,果然是秦慕云。
秦慕云拿了一根长树枝,小心翼翼地绕到我的侧面,“你抓住树枝。”他说。
哪知,我刚两手抓住树枝,一整片地面就都塌陷了,把我和秦慕云都掉了下去。
秦慕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从土里刨出来,他灰头土脸,我却满嘴都是土。我坐在地上,定了定神,才向四周看,原来这里是地道的一部分,只是地道非常狭窄。说实话,黑塔寺之后,我已经恨透了地下!可是,为什么我再一次钻进了土里?
秦慕云尝试了几次御物术,都没起作用,“自从上了山,我就一点功夫也使不出了。”他说“可能和这儿的花香有关系。”
洞口那么高,单凭我们自己是无论如何爬不上去的。于是,我们便原地坐下,暂且休息片刻。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我问他,同时在心里祈祷他不会和任何不好的事有联系,在我心里他是最接近完美的人。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显然,他是在想该不该告诉我,他不会说谎,所以出口的就一定是真话。终于他说道,“我在追踪秘境使者!”
“我知道秘境使者”,我说,“他们穿着黑袍子。”
他忽然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你见过他们?什么时候见的?他们在哪儿?”
“十七天前,在黑塔寺,他们在开一个烧香大会,其实就是雇凶大会。”
他失望地放开我,“我知道,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前一阵子他们在边疆也办过一次闻香大会,他们让各路凶徒嗅一块手帕上的味道。”
“啊!你知道你说的那块手帕谁拿着吗?”
他摇头。
“就是被你杀了的那个镖头呀!不过,你杀完他就昏了,所以不知道手帕的事。”
“他?”他也吃惊不已,“就凭他的功夫也想拿赏金?”
“恐怕,他只是个送货人,可能是有人托他运送手帕?”
“谁?”
我笑起来,“我想到了一个人,晓柔。有人用完了手帕准备还给她,但是路途遥远,只能托人押运,谁知所托非人。”
“晓柔是谁?”
“一个女人,就是她主持的烧香大会。”
秦慕云眼睛一亮,“我追查了他们那么久,竟然知道的没你多,你一定去了烧香大会吧?快给我说说。”
于是,我便把如何被姜本仕骗到黑塔寺,如何逃出生天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只是依旧没提鲲让我看的往事,因为这事本身就很难以置信,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想。
听完我的经历,秦慕云问,“你不是有手帕吗?为什么还要找香婆婆帮忙?”
“手帕烧了,要不我们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劲”,我说,“虽然我知道香味,却没办法让铁云衙门的人也知道。”
“你和那个叫秘境的邪门组织有仇怨?”我问。
秦慕云目光变得暗淡,望向头顶的洞口,从洞里望出去没有花,也没有草,连天也不是蔚蓝色,而一片白茫茫。
“我的家人就是被他们害死的”,他说。
原来,秦慕云的爹就是著名的守边大将秦镇川,他在的时候中土西境一直安宁,没人敢侵扰。可是,后来秦镇川被以拥兵谋反的罪名处死,全家老小则被驱逐出西关外,永世不得入关。对于秦家来说,流放西关外比处死更可怕,因为关外就是常年被秦镇川威慑的莽族,落在这些半人半兽,非人非兽的东西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就是他们陷害的我爹”,秦慕云激动的说,“我娘他们也在关外遭莽族伏击而亡。”
张老头曾经说过当今世上的几个大英雄,秦镇川就是其中之一。他说,中土之所以能得到长久的太平,就是因为有秦镇川在。秦镇川镇守的西关之外最大的势力就是莽族,它们生性凶残,以烧杀为乐,和中土常年征战不休。除了莽族,关外还有各种凶残怪兽,那里是人类的禁区。
我是没有见过莽族长什么样子,但单听张老头的描述,我就知道最好不要去惹他们。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
“不知道”,秦慕云说,“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不把他们铲除我誓不为人!”
他突然住口,同时示意我安静。
我们掉下来的山洞前后通着一臂宽半人高的隧道,我一开始以为这又是人工的暗道,后来一想,应该不是,毕竟人若要通过就得爬着走,是极为不便的。现在,听见暗道里传来的声音,我更确定,这是某种动物的家,因为我听见了频率极快的跑步声,而没有人能在这里面如此快速的奔跑。
“是什么怪物?”我说,声音有点打颤,黑塔寺蛇海的阴影在我心里还没有散去。
“小心!”秦慕云说,他拔出剑。
我和他一直后退,直到碰到洞壁,无处可退。
只听“嗖”的一声,一个黑影窜出暗道,撞在了秦慕云的剑上,碰撞之后那东西又反弹回了暗道,我们根本没看清它是什么样子。秦慕云的剑仍在嗡嗡作响,震颤不已,可见那怪物力量有多大。
“你看清了吗?”我问秦慕云的
“没有。”
我和秦慕云紧张兮兮地防备着,地洞里却安静了。
我的火折子在黑塔寺丢了,所以就拿出来一张符纸,这是我和楚漓漓路过一个小镇时买的,她不知道。“让我试试”我说。
我用手指蘸上墨水,飞快的在纸上写了一个“火”字,当然,这个字也不是书本上的火字,而是张老头教我的。
我扔出符纸,喊道,“火。”
猛然,符纸变为一团火焰,把山洞照得通亮,暗道里的东西也露出了真面目!原来是一只特别大的穿山甲,它被火光吓得缩成一团,一动不敢动。
“你会咒术!”秦慕云惊讶道。
“刚会”,我说。
我实际上会咒术还不到一个月,而且也只会两个咒术,一个就是“冰”,一个是“火”。我还试了张老头教我的其他字,比如隐、雷、疾等,但是都不起作用,只有这两个字管用。可能是我道行太浅,我想。
火焰慢慢暗淡,熄灭,穿山甲还蜷缩在那里。
“它胆子真小”,我说,“它好像受伤了,在流血。”
“你有吃的吗?”秦慕云问我。
“有”,我说,我给了他一块干饼。
“来,过来吃东西”,他把饼子扔到暗道口。
穿山甲动了动,慢慢舒展开,小心翼翼地往饼子走来,它的腿上有道伤口在流血,想必是刚才被剑划伤了。
秦慕云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了一块布,在布上撒了一些创伤药,他慢慢靠近它,抓住它,细心地为它包扎。
“我小时候在山里长大,只有我和师傅,山里的动物就成了我的伙伴,我经常给它们治伤”,他说,说话时那么温柔,完全没有了平时冰冷的样子。
他和楚漓漓一样冷冰冰,但也同样有颗炙热的心,我想这就是他们吸引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