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动树叶簌簌,摇晃着纸窗上的婆娑树影,窗内烛火忽明忽暗。屋内,徐田踱着步子,不时望向门口。
“徐公公!”一个小太监闪身进了屋
“哦!”徐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终于来了!怎么样,找到那个宫女没有?”
小太监摇了摇头,“奴才查过了,当晚并没有人见到过那位宫女。”见徐田脸色愈加难看,小太监忙道:“如果她真如公公所言窃取了密信,那她也一定极擅隐匿,恐怕一时半会是找不出她的。现下情形于您不利,但您也只能等她来找您了,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一直藏着就没什么价值了。所以公公尽管放心,这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唉……”徐田摇手叹气,恰巧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唤:“徐公公在否?我们娘娘请公公亲自去一趟!”
屋内二人对视一眼,小太监眼珠一转笑道:“你家娘娘是?”
“回公公,奴婢是章藻宫的。”
“唔,章藻宫不是现下正得宠的淑妃娘娘的寝居嘛……”小太监偷偷瞟了眼徐田,只见徐田理这衣服慌忙往门外走,临出门还不忘正正冠帽。
徐田与宫女寒暄了几句后便跟着她去章藻宫,可是徐田觉得越走越不对劲,脚下的路好像完全是往相反的方向去的!徐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姑娘,这不是往章藻宫的路吧?你、你是何人?”宫女听罢嗤笑道:“是与不是于我而言又没甚么分别!诺,再往左走就到了。”
往左不过几步便有一座亭阁,徐田抬头一瞧,潋滟水波不断地袭向岸边,尚好的月色下一公子负手而立,任风拂乱了衣衫,背影孤傲而不羁。像是听到了脚步声似的,那公子回过身来,徐田不经意看了他一眼,立时顿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硬生生地躬身道:“司直大人!奴才不知司直大人在此,打搅了您的雅兴,奴才该……”
萧若鸢嘴角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冷冷地打断他,“无碍,下官方才便是在等徐公公。既然公公来了,便请上座吧!”
徐田努力挤出笑来,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去,“夜已深了,不知司直大人找小奴所为何事?”
“呵……”萧若鸢抿了抿嘴,低头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这东西,想必公公再熟悉不过了……”
“这、这是……”徐田瞪大了眼睛,双手颤抖着,“怎么,在你这!”
若鸢扬了扬手后一把将字条拍在桌上,“啪”的一声,徐田吓得肩一耸。“核对军饷数目是由您和李公公负责的,可是军饷封入库后就没有人再做手脚了吗?”
“这……”徐田略微低头,目光闪避着。
“我调查发现,前段时间徐公公您的钥匙丢失了,之后重新分配了一把,那原先的钥匙是不是正在什么人手里?”若鸢眉毛一扬,厉声道:“说!是什么人指使你的!”
若鸢见徐田眉头紧蹙,忽然笑了笑柔声劝道:“徐公公,事到如今您也脱不了干系,如果从实招来,我会向圣上禀报酌情减轻对您的责罚,您还有什么担心吗?还是您信不过我?”
“公公可是在担忧家中的老母?”落夕缓缓从暗处走出,无视若鸢的大白眼道:“公公大可放心,我挑了手下几名武功尚可的暗卫连夜前往斌州,不出意外的话三日便可护送您母亲来京,到时公公亦可免受牵制。不过,”说到这儿,落夕顿了顿,唇角漾开意味深长地笑意,“公公可千万别站错阵营了……”
“嗨哟!我当是谁!”尖细的声音显得突兀,“看招!”一道黑影闪扑向落夕,化为凌厉的掌风!落夕愣了一下,随即仓促地回身避过,谁知那掌风收得迅速,突然之间又扑向若鸢,若鸢来不及躲避!旁边的侍女一把推开她,二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趁这时候,落夕使出袖间的洛眉针刺中他大腿的经脉,黑衣人应声跌坐在地,待他挣扎着要爬将起来,只见剑光一闪!
“这不是李公公吗?”男子嗓音如玉温雅,负手执剑,月色衬着他略带薄怒的侧颜显得微微柔和。
“哎哟,苏相!”徐田机灵地当即跪倒在地。
苏澈并未理睬他,狭长的凤目微怠,懒懒挑眉,眸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后停在落夕身上,浅浅地笑道:“既然人都齐了,皇上还准备藏到几时?”
落夕一惊,抬眸正对上苏澈的温柔,无奈地撇了撇嘴:明明只想私下请苏丞相来帮忙摆平的,结果丞相还把皇上也拉来了……正想着,落夕回头一瞧,皇上冷着脸,疾步上前,“苏相请朕来便是来瞧这一出的吗?”
年轻的皇帝周身散发着天子的威仪,他嫌恶地看着地上两位公公,“真是没想到啊,朕的身边的人竟然都是这般深藏不露啊!苏澈,既然人赃具在,便送与大理寺处置吧!”
苏澈用剑柄敲晕了李公公,宽大的袍袖一拂便潇洒地收剑入鞘,略一躬身道:“臣遵旨!”
“还有,让窦太医替萧司直治疗,这案子现在就全权交由你负责!记住,审讯过程中着人把关,不可徇私!”姜智皱着眉看了眼苏澈腰间的剑,别过头咕哝:“出入皇宫本不可携带兵器,这次破例,下次不许了!”
苏澈“噗嗤”笑出了声,嘴角勾着好看的弧度,“是、是,臣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