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夏木荫荫,蝉鸣一声高过一声。屋内,萧若鸢埋首在堆叠如小山的卷宗中,不耐烦道:“这蝉真是愈发的噪了!”
落夕放下手中书卷,一边起身关窗一边戏谑道:“往年蝉也吵得慌,却没见大人怎么抱怨,怎么今年这蝉声在大人耳边是那般聒噪?莫不是心境变了?”
若鸢侧头睇了落夕一眼,“你少拿我调笑,还不快来帮我整理下思绪,没见这都已火烧眉毛了吗?”
“好好好!”落夕抓起一旁的团扇,“给你扇扇,消消火!”
若鸢轻咳了一声,翻开卷宗指给落夕看“喏,你瞧这,五十万两军饷在七月初六晚清点后封好入库的,第二日一早便运往朔州,所以这段时间可能就是军饷的失窃时间。”
“嗯,”落夕表示赞同地点点头,随即一耸肩,“你如何断定军饷方一运出或是在朔州的时候是没被动过手脚的?”
“唉,其实你同我想在了一处,”若鸢叹了口气,“只是军饷押运出库时负责清点的两位公公已由大理寺审问过了,据说并无异常,可当我想亲自审问时却被百般阻挠;至于朔州那边,(太守)递往朝廷的是红印加急奏折,从朔州至京城需一天半,这与兵部尚书上奏此事的时间基本吻合,应该可以排除。”
“所以你现在对两位公公的事仍有疑问?”落夕忽然一笑,支肘看着若鸢“也许这件事我能帮到你。”
“哦?”若鸢挑眉,一脸不解。
落夕嘴角微扬,“在宫里调换几个宫女对我的手下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
晚间,徐田脚步匆匆,看到稍远处几盏宫灯摇曳,忙躲在暗处,敛了敛袖子。待巡查的侍卫走过去后,徐田才松了口气从树丛中钻了出来,冷不防一道银光,脖颈上赫然抵了一把匕首。
徐田吓得瞪大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把袖子里的东西交给我!”是个女子的声音。徐田心下一惊,但仍故作镇静道:“女侠大概,认错人了,我……”“少废话!”徐田觉得脖子上的刀又近了一分!忽然,“什么人?”一个人影扑向徐田身后,短促的刀剑相交声后,“公公没事吧?”
徐田哆嗦了一下后转过身来就跪倒在地,那个侍女忙扶起徐田道:“公公快快请起。只可惜让那贼人逃了,公公可知那人什么来历么?”
小心地向那人逃跑的方向瞄了一眼后,徐田摇了摇头,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口,这一系列动作自然没有逃过侍女的眼睛。她缓缓勾唇道:“时候不早了,奴婢要尽快回宫服侍主子了。只是这宫中鱼龙混杂,公公以后还是小心些为妙……”说完便告退了。徐田目送她离去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快步穿过御花园,走进了一个空屋。屋内黑黢黢的,徐田摸索着来到窗前,摸出袖中的字条对着光亮细细一看,竟是一张白纸!
“怎么、怎么可能……”徐田一手抚着心口,一边努力回想着拿到字条时的情形,“明明是写满了字的……”无论徐田怎么反复来回地看这张纸,上面仍然空无一字!巨大的恐惧袭来,徐田瘫坐在地上。
“呼——”一阵风吹过,门被打开了,“啊!李、李公公……我……”
“东西呢?”李公公尖细的声音带着傲慢
“在、在这……”徐田哆哆嗦嗦地将纸递了出去,“只是,上面已、已无一字了……”
“什么?”微一扬手,纸条便从徐田手里转移到了李公公手中,展开一看,果然一字全无!下一瞬间,李公公忽然就站在了徐田身前,一把抓起徐田的脖子,生音嘶哑略带薄怒,“看来,你已经被别人盯上了!后续的事情都不需要你了,你就准备着为你老母收尸吧!”
“李公公!不要,求求你,别杀我母亲!”徐田挣扎着,面色苍白
“哼!”李公公松了手,任由徐田跌落在地,“没用的东西!”
“李公公!”徐田见李公公抬脚要走,一把抱住他的腿,“别杀我母亲!你可以杀我!杀我!”
“哼!真是愚蠢!”李公公轻蔑地看着徐田,嫌恶地一脚踹开他,“行了,杀不杀你和你母亲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如果你让那位大人不满意的话……”
“奴才明白了,奴才一定竭尽全力找到字条的下落!”徐田不停地磕头,心中暗自打算这一定要把今晚和他说话的小妮子找出来,她身上明明那么多疑点,自己却如此大意!
轩窗外的月忽明忽暗,同照几家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