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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败就是死

雨夜,雷声阵阵。

烛火微动。

雷刀手中的披肩,当头罩向聂青,手中长刀已悍然出手。

长刀卷起,当真有奔雷之势,一声尖锐的呼啸,刀刃紧随披肩而去,直逼聂青咽喉。

雷刀面容冰冷,嘴角咧开,露出白生生的牙齿。眼中止不住的杀意,眉间却缓缓舒展。这一刀他已然断定,对手必死无疑。视线受阻,再加上拔刀刀术之快,便能在这少年未曾反应之前,划破他咽喉。

整个空间仿佛暗下来,唯有长刀逼迫而来,一股刺人的刀光在披风之后闪烁。

“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

聂青眉角青筋直跳,横在胸前的刀激射而出。面对必取性命的一刀,他面目峥嵘,脸上肌肉扭曲,清秀的面容变得如同恶鬼。

烟霞岛危机四伏,天光昏暗。在海中捕猎,常常是视线被遮挡。海中许多凶兽,速度极快。若是单用眼睛看,怕你还未看清,凶兽已然来到面前。用耳听,也不行,海中浪潮声滚滚,足以遮挡一切可以辨析的声音。

常年与海中凶兽搏斗,聂青有意感知之下,全身皮肤犹如无数的眼耳口鼻,能够清晰感觉到环境的细微变化。

海浪汹涌,但它按照特定的方向方式进行,唯有凶兽横冲直撞,才会破坏海浪原有的势。这时,聂青便能感知海浪变化,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他从未在陆地之上感知过,但此时情景已让他顾不得许多。念头急转,浑身仿佛多出无数的眼耳口鼻,整个船舱情况清楚落入聂青心中。

若是将空气比作海水,那么船舱之内的势应当是平静的。不论是大副,或是聂青,一举一动都会影响船舱的势。

通过流过身体表面的气流,聂青第一时间便察觉到大副手中弯刀的来势。挺刀而出,刀尖直指大副长刀而去。

雷刀视线中,漆黑的披风上撕开小口,一点亮光闪烁,那竟然是一把刀。刀尖的路线,正在他长刀的去路上。

怎么可能,大副大惊失色。

叮!一声轻响。

聂青的刀后发先至,刺破披肩,间不容发的点在他弯刀的刀尖。一股骇人的力量近距离瞬间从刀尖爆发,力量传递到大副手中,手腕一歪,长刀急欲脱手而出。

雷刀手腕一翻,卸去半数力道,但剩余的力道却依旧汹涌,直将他推出。雷刀半空一个翻身,稳稳站在船板上,心中震惊。

“好大的力气!此人真是人类吗,莫不是披着人皮的凶兽?”

雷刀竭力掩饰心中的惊骇,他自问实力不差,但只一击,双手就止不住的抖动,酸麻感不断蔓延,几乎让他抓不住手中的长刀。

这份力道,岂是正常人能够拥有的?

聂青肉体坚韧,当真堪比凶兽。可以说,聂青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凶兽,也不为过。海中何其凶险,人类本就是陆生生物,能够在海中力搏凶兽,这样的人,即便不是凶兽,亦不远了。

心中越是惊骇,大副想要击杀聂青的心也越发强盛。这样的人,留在船上,造成的破坏不知多大。

聂青手中长刀不停,不断劈砍在大副刀上。一阵阵强大的力量如同波浪般传来,大副手中的长刀几乎再也握不住。

再一次将大副击退,聂青停手,脸上多出几分凝重。他的刀承受不住巨力,满布裂纹。

雷刀抓住空隙,腰间另一把刀出鞘。

“你必须死。”

他大吼,两把刀组成刀轮,转动之间,凌厉至极的刀光嚯嚯砍向聂青。另一把刀竟然是逆刃刀,刀口上有锯齿,烛光下晕出光芒,不寒而栗。

“你是个好手,力量很强,可惜力量并非我的强项,倒在我雷刀双刀下的强者,不乏力大之辈。”雷刀大吼,手中弯刀刀光耀目,不断劈向聂青的空隙。

聂青不断躲闪,他手中长刀满是裂痕。再撞击一次,只怕化作漫天的铁片。他不敢强接雷刀的长刀,不断躲闪下,显得难以抵挡。

这把刀不过是普通材质锻造,能够对撞一番不碎,已是聂青有意注意。

雷刀肩宽臂长,双刀一攻一受,无形之中便占尽优势。若是聂青失了刀,无法近身之下,即便他的身体强若凶兽也是无法。试想,他用鱼叉击杀的凶兽还少吗?

自一刀碰触之后,雷刀便知聂青力大无匹。他生性谨慎,虽然身材高大,若同莽汉,但实则心思缜密,若非如此,也做不到大副的位置。

常年的军旅生涯,带给他极端谨慎的个性,以及对敌绝不留手的做法,他此刻绝不如表面这般轻松。

高手过招,本就是武艺心智两者的对决,目光扫过聂青的刀,他无声一笑,双刀逼了上去。

他的刀法来自军中,即使他后来退役,精于技艺,但是一招一式都狠辣异常,招招直逼聂青要害,并不显得堂堂正正。加之聂青担心手中刀碎,不敢轻取其锋,一时之间,被逼的左支右绌,步步向后倒退。

“我的刀法继承军中刀法的狠辣,凌厉刚猛,而我因此得名雷双刀,若是不想吃苦头,不若束手就擒,还能得一痛快。”

雷刀的刀法,轻灵不失力道,十分凶猛,像是山峦崩摧,浪潮起伏,一浪一浪向他冲来。

招式之间衔接的极为合理,几乎找不到弱点。这样的对手,是凶兽不能媲美的。聂青现在仿佛是在刀尖跳舞,任何一个错误,寒光烁烁的刀刃就会切黄油一般,将他肌肉划开,刺入他的身体。

与凶兽搏斗和与人搏斗,两者之间完全不同。

凶兽有时蠢的可爱,但人不会。

很多人就像雷双刀的刀,任何时候都在找寻你的弱点。

雷刀的刀法迅捷有力,每一次挥刀,光洁的刀面都会准确的将光芒反射入对手的眼中。聂青与他对敌,眼前几乎被刀光晃花。翻覆的刀光刺激,几乎让他睁不开眼。

“刀光刺眼吗?当你完全看不到的时候,我便会割下你的头颅。”雷刀笑着说,“现在不如说说,是谁派你来的,若是肯说,便给你一个痛快。”

“我当真只是遇难之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我就让你带着秘密下地狱。”

雷刀一声冷笑,他打定主意要取聂青性命,一声狂吼,手中的双刀更快,刀光更加凌厉,刺得人几乎无法看清人影,整个暗室之中只剩下雷刀的刀光。

聂青不断后退,他脚步一挫猛然顿住,他已经退到这空间的末端,黒木墙壁将他牢牢挡住。

雷刀脸上露出森冷的笑意,手中双刀挥舞,刀光散作漫天光雨。

“我的刀能在眨眼间将一头牛削成骷髅,只怪你运道不好,落到我的手中。”

雷刀的刀光闪烁的让人眼前发花,双刀挥舞之间,带起簌簌风浪,能在眨眼之间将一头活牛削成骷髅,这样的刀法如何不可怕?

“你以为你的刀很快吗?”

聂青露出一抹笑容,眼中升腾起火光。雷刀的咄咄相逼让他心中多了几分火气。

“你的刀确实很快,但唯有一种武道是你绝无法抵挡。”

聂青怒睁双目,右腿猛然向前迈步,手中长刀骤然劈出。

雷刀的刀光确实很快,寻常好手在他手中绝走不出百招。但雷刀的刀法本是极为刚猛的军中杀伐刀法,如今却追求速度,失去堂堂正正,正面相敌的血气。这刀法已然走偏,寻常好手便罢了,若是落到高手手中,雷刀此举分明是放弃自己的优势。

“就凭这一刀便想要我命?”雷刀大笑,旋即笑声顿止。一身密集的冷汗从浑身七千八百万个毛孔中淌出来。聂青简简单单的一刀,竟然直取他刀法中最强一点,而这一点,却是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一点。

雷刀看向聂青,那张年轻的脸上便是片丝笑意也无。随着这一刀,眼前的少年一身气势宛若凝结成一座高山,在雷刀眼中越拔越高,直至通天彻地一般。精神上传来的压迫感让雷刀冷汗津津,他察觉到聂青这一刀若是落下,今后他在武道修为上便出现破绽,再也无法完满。

雷刀手臂握紧刀柄,大吼一声,双刀高举,猛然迎向聂青。

轰!

双刀相接,刀刃上汹涌澎湃的力量瞬间自雷刀手中迸射,宛如大山倒塌下来的窒息感让雷刀口中不断喷出鲜血。怒吼声不断从雷刀口中传出,血沫随着大吼不断溢出口中,雷刀手臂肌肉根根暴起,皮肤绽开裂纹,露出鲜红的内里。

但当聂青一刀气势达到顶端时,便当真如同一座高山压下来。聂青眼神一冷,一声轻笑,雷刀手中双刀顿时脱手,巨力将双刀击飞,更让他整个人如同炮弹,轰然撞碎木门,箭矢一般飞射而出。

此时,聂青手中残刀再也撑不住这股相撞的巨力,一瞬间解体,碎裂的刀片如同蝴蝶四射,一片刀刃骤然破开空气。

黑发飞舞,聂青穿过蝴蝶似的碎刀片,在半空中手一捞,弯刀便落入他手中,余力未绝,他大鹏一般冲出木门,刀尖直取雷刀而去。

甲板上数名水手瞠目结舌,心胆之中生寒,竟然楞在原地,不敢动弹。

聂青手中长刀撕开雨幕,刀尖激烈的前进下,带起大风,让周天雨水改变方向,仿佛漫天风雨骤然汇聚在刀尖。在他非人力量之下,空气发出鬼一般的尖啸。

雷刀满面鲜血,手臂上的肌肤寸寸断裂,露出鲜红的内里。他惊骇欲绝的盯着聂青,双目之中尽是不敢置信。

“不可能!”他大叫。

聂青黑发飞扬,整个人如同箭矢一般穿过雨幕,长刀倏然刺向雷刀胸口。他双目冰冷,宛如魔神。

铛!

一柄突兀出现的手杖挡住刀刃,骇人的力量从交击处传来。下一刻,一只拳头在眼前不断放大,聂青手中用力,身子凭空拉高,腰部一转,一脚蹬在拳上。

潮水一般的力量自拳头爆发,聂青借力倒翻落地,目光逼视来人。

那是一个中年人,鬓角飞白,眉目深刻,不怒自威。手中握着一柄手杖,手杖上,一抹浅浅的刀印正落在那里。

他身上有股无形的气势,被这股气势所逼,雨水竟然自他头顶自然分开。

聂青眼神凝重的看着中年,危险的感觉让他汗毛倒立。

又一个高手,比雷刀更厉害的高手,想不到这船上竟然这么多高手。

感受到来人无时无刻散发的气势,聂青五指握紧手中弯刀,全身肌肉紧绷,轻声开口问道:“你是谁?”

山雨欲来风满楼,雨下的更大,风吹的更急,风雨夹杂,打在脸上竟然有些发疼。

聂青与来人相互对望,两人都在等待一个时机,时机一到,便会骤然爆发,将对方斩杀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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