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晚风吹过树影摇曳,待风雅兰睡下后,洛绮云偷偷溜出来,御花园假山背后红衣人早已在那里等候许久,微风轻拂,衣袂飒飒。洛绮云快步过去俯身行礼,苏城旬转过身来微点头道,“在宫里可还习惯?”
“谢堡主,一切安好。”
苏城旬抬手轻抚她的脸庞,食指顺着脸颊缓缓往下直到下颌处,轻佻,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魅惑,“绮云,你恨君双叶吗?”
洛绮云盯着他的眼睛,他时常这样问她,似乎这样便能够探测她的心,眸泛冷光,“恨。”
苏城旬俯下身子在她耳畔轻吐气,幽幽道,“若你恨他便要得到权力,这样才能让他付出代价,取代风雅兰,步步得到权力。”
突然,轻微的脚步声惊动了二人,苏城旬率先追了出去,待洛绮云跟过去之时那人已经倒地,探探鼻息,好在还有气,看清了此人后不免一惊,秀眉紧蹙,“这是皇长子的奶娘,奶娘大晚上的抱着皇长子出来做什么?”
“不论她做什么,她已经听见了我们的谈话,便留不得。”月色下的苏城旬如来自地狱的厉鬼,声音低沉,“你先回去,这个女人本座自会处理。”
翌日洛绮云刚起身便听说皇长子夭折,照顾他的奶娘疯了,疯疯癫癫的嘴里还直念叨着是皇后杀了皇长子。皇帝得知此事龙颜大怒,已下令禁了皇后的足。洛绮云站在角落里听着风雅兰撕心裂肺的哭泣,对于此事她一日既往的平静,昨日就应该想到的,杀了皇长子,用巫蛊术扰乱奶娘的心智将一切栽赃给皇后,以苏城旬的为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烈焰堡都是坏人,更何况是坏人头子。
风雅兰态度坚决,一口咬定是云素冉杀了她的儿子,可整件事情除了奶娘的疯言疯语便再无证据,再加上皇太后的阻挠以及洛将军的求情,就连君凤珏也拿云素冉没办法。皇太后维护皇后洛绮云想得通,至于洛长君,那日宫宴上若非早给他敲了警钟,只怕他会当众将发钗送给皇后,无奈摇头,只求上天能保佑他不要做出出格的事。
皇长子的命案还在调查中,不过皇后此番怕是再难挽回帝王心了,倒是痛失爱子的风雅兰比从前更加受宠。皇帝来贵妃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多,可每每他来洛绮云总是躲着,似乎是打心眼里的害怕他。君凤珏每次来总是在宫女中寻觅她,只可惜她的刻意躲藏让他寻不到她的影子。
没过几日,二王爷君双叶请求赐婚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可皇太后见木婉月背景不好,不许正妃,仅赐一个宛侧妃成全有情人。
大婚当日,风雅兰让洛绮云将她的贺礼送去王爷府,还说什么她与宛侧妃相识已久,洛绮云只得心中冷笑。
王爷府张灯结彩,处处贴着耀眼的喜字,将贺礼送上后婢女来说宛侧妃想与她一聚,并未多想便答应了,她还是想去看看木婉月,看看这个久违的好姐妹。她原以为消失的两年里君双叶便会迎娶木婉月,没想到竟还能赶上他们的婚礼,亲眼看着两个自己在乎的人终成眷属。
心里还是隐隐作痛,二爷早已印刻在了她的心上,哪怕他的心里只有木婉月,她爱他是她的事,不需要任何回应。
君双叶在外面与众共饮,木婉月端坐在牀边平静的等待夫君的到来。婢女在她耳旁说了些什么,随后掀起她的盖头,一张倾国容颜映入眼帘。洛绮云缓步过去,朝她微俯身。木婉月起身走过来拉着她的手温柔的笑着,“贸然请你过来也只是想同你说说话,不知可有人告诉你,你的名字和我的好姐妹一模一样,一晃竟也两年了。”
洛绮云嘴唇微微颤动,似是听见了什么惊喜,“你和她感情很好?”
“是啊,从小到大的好姐妹,都是我,若非我她也不会摔下山崖,两年来她时常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她说她恨我……”话到此处,木婉月声音有些哽咽,沉默片刻后勉强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失态了。”
洛绮云突然感到鼻子发酸,看了她许久,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原谅我。”
“你……”木婉月一怔,看着她不知所措。
“我是你的好姐妹洛绮云,我还活着。”话音刚落,瞬间被木婉月一把抱住,勒的紧紧地险些喘不过气,待她的兴奋劲过了,两人在牀边坐下,彼此说着这两年来的种种。讲完自己经历后的洛绮云拉着木婉月的手嘱咐,“我的身份是秘密,谁也不能说你明白吗?”
木婉月连忙点头。洛绮云捧起她的脸,哪怕心中苦脸上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今日是她的大喜日子,她要笑着,她必须得笑。“如今你也算苦尽甘来,终于和二爷在一起,以二爷对你的感情,日后定会好生待你。”
木婉月冷笑一声,“是吗?绮云,这样真的就好了吗?我位份低,况且我也总有容颜衰老的一天,到那时我一个小小的侧妃靠什么在府里立足?”一把抓住她的手,连声恳求,“绮云,你如今是贵妃身边的红人,你助我好不好?我想成为正妃,那时才不会被人欺负。”
洛绮云愣愣的看着她,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嘴唇翻动,“你变了……”
“我没有!我只是想成为正妃留在王爷身边,我有什么错!”
“若你真的爱他,就算在他身边做一个无名无份的侍妾也会心甘情愿,婉月,你这是怎么了?从前的你绝对不会在意名分,你看看你这两年来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们是好姐妹,难道连你都不帮我吗?”木婉月站起身焦躁的在房中来回踱步,可她的种种表现在洛绮云看来却是那么的不屑一顾,她不要这样的好姐妹,这不应该是木婉月的样子!
洛绮云站起身,收起方才唇角的笑意,语气疏冷,“宛侧妃对不起,我帮不了,告辞。”
可争吵的两人谁都没有察觉到房门外有另一个人将她们的谈话听见了,陆清蓉听见洛绮云要走匆忙跑开,心中却久久不能平复,脑海中环绕着一个信息,洛绮云没死,她还活着!
翌日晌午,难得进宫走动的蓉侧妃今日竟进宫来拜见贵妃,说心系贵妃,得知贵妃痛失爱子便送些东西来讨贵妃欢心。
洛绮云倒是丝毫不在意这位堂姐,陆清蓉在她看来不过骄纵的大小姐,成不了气候。除了端茶倒水,她也懒得在她面前晃悠,却不想着陆清蓉拜见完贵妃后竟还来找到了自己,还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来。据说她是和雅兰贵妃说自己痛失堂妹,今得知贵妃处有个同名同姓的宫女便想见见,许是贵妃哭傻了,连这种谎话也同情了起来。
两人在亭中坐下喝茶,洛绮云一手撑着头,百无聊赖的用茶盖拨弄漂浮在水上的茶叶。陆清蓉神色淡定,喝下一口茶后这才缓缓开口,“都是一家人,堂妹在姐姐面前还不肯说实话?”
拨弄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帘凝视着她,一言不发。陆清蓉继续说道,“堂妹,既然你我是一家人,那么姐姐也就不绕圈子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憎恨着二爷和木婉月,若非他二人你也不会摔下山崖,九死一生。”说话之际随时注意着洛绮云的反应,可镇定如她,那愈渐消瘦的脸上竟没有半点异常。不甘心的陆清蓉直接进入正题,“我想与你联手对付他二人,你意下如何?”
“联合外人对付你的丈夫?”终于,洛绮云有了一丝兴趣,抬起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有趣,有趣。”
“丈夫?他从不肯看我一眼,是他将我的大好年华葬送了!我如何不恨他!”陆清蓉冷笑,那眼中的阴狠足见她对君双叶的憎恨,“只要你我姐妹联手,定能让他痛不欲生!”
“可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要么争要么谁也别要。”洛绮云起身潇洒的离去,没走几步又转过身来说道,“堂姐,咱们之间还有账要慢慢算。”
陆清蓉久久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拳头紧握,指甲深陷进肉里。洛绮云,既然你不仁,那也别怪我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