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夏日,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有人早早的穿上了轻薄的夏装,不过对于冷清染来说,再薄的夏装,都是‘厚重无比’,幸得这宅子的布局还是十分有格调的,有一处阁楼临近池塘,树木丛生,十分的清凉,这让冷清染想起了将军府的竹园。倒是个清凉的好去处。
这日,冷清染闲来无事,找了本棋谱在庭院的大树下摆棋,冷清染看着棋谱有些头疼,又不得不折服古人的智慧,冷清染学得一知半解的,也看得似懂非懂的。正在冷清染摸索出点儿门道的时候,一只大白鸽“唰”的立在了棋盘上,抓瞎了冷清染大半日的功夫。
那鸽子并不怯人,左右摆着脑袋,大眼睛上下不停的转着,像是打量着冷清染,不时发出咕咕的声音。冷清染最初被这鸽子惊了一下,仔细看了看鸽子,见鸽子脚上绑着小竹筒,冷清染想起了熟悉的电视剧情节,很自然的将鸽子抱起来,取出信条,看了看,不免叹了口气,“有些人想避开,却总是事与愿违,便是命罢!”看着信上的日期,孟行之应该在路上了,冷清染将信条撕碎,丢进了池塘。
凝霜正在核算府上的账目,马上就到月底了,府上的月例也要开始准备了,见冷清染来了前厅,便打趣道,“你的棋谱研究得怎么样了,可看明白了?”
冷清染随后翻了翻账本,“可还有买宅子的银钱?”
凝霜见她不搭话,却关心起银钱的问题,便也紧醒了几分,“买何处的宅子?”
“城中,李掌柜已在来汝城的路上,得买处宅子安置李掌柜一家,对了,收拾出一间屋子,好好布置一下,你们的小少爷也在路上,嗯,就安排在莫峥他们院子罢,免得惹闲话。”
“小少爷?”凝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边城可是出事了?”
冷清染沉思,离了孟远之,她不了解如今的局势,亦不知边城的情况,对于孟家兄弟她爱是比较了解的,“行之既愿意出城,想必是没事的。你莫忧心。”
凝霜闻言松了一口气,“是了,两位少爷兄弟情深,小少爷是不可能独自离去的。”
“行之到了之后,就说是远方亲戚,现在时局不稳,这汝城亦不是咱们的地界儿,初来乍到,万事都得谨慎些。”冷清染嘴上虽这样说着,可心里隐隐还是有些担心的,这汝城离金都太近,又是经济腹地,势力繁杂盘踞,孟家的处境本就堪忧,若哪日有了取代之人,孟家,也离覆灭之日不远了。
“这几日去城中转转罢,李掌柜来了,也该着手准备着了。”冷清染闲了这么久,如今倒有些兴奋了。
孟行之跟着李老酒一家前往汝城,这一路让他有很不一样的感受,孟行之年幼的时候家中就遭难,他比谁都清楚寄人篱下,那段岁月里,受尽了白眼欺凌。如今见李老酒一家其乐融融,很是羡慕。
一行人走了大半个月,到汝城的时候天气已经热得不行了,行至郊外,孟行之远远就看到莫峥带着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子站在大树底下等着。孟行之打马上前,莫峥见孟行之上前,点头以示行礼,叫了声“少爷”
张将还是第一次见师傅对别人如此,他对眼前这少年越发的好奇了。
孟行之见张将打量着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又继续向莫峥问道,“冷清染呢?她怎么没来。”
“说是不想动弹。”
“哼,”孟行之大概还是能猜到冷清染在做什么,除了睡懒觉,就没有其他的了。“她如何安排我的?”
“这是我徒弟张将,他会给少爷引路。”
张将应声上前,依着前几日先生教的礼仪,向孟远之作揖行礼,也是师傅之前特地交代的。
孟行之放下缰绳,拱手回礼。
张将上马在前面引路,张将一直暗自忙着打量着孟行之,猜着他的身份。孟行之察觉到张将的小动作,眉头微皱,想到他是莫峥的徒弟,也就没说什么,只是一路无话。
到了府上,孟行之看着牌匾上“冷府”两个字,心中不免惊叹兄长的书法越发的精进。
孟行之到府时,冷清染刚吃过早饭,凝霜的丫鬟便进了屋,“小姐,凝姑姑要奴婢来报,表少爷到了,就在偏院。”
冷清染点头,起身接过丫鬟递来的扇子,“走罢。”
孟行之到了之后,便被凝霜带着进了偏院,看着小小的院子,倒是干净,进屋没看见想要看见的身影,孟行之向凝霜询问道,“冷清染还没起吗,日上三竿了都。”
冷清染还未走进屋,就听见有人编排她,“暗地编排人可是很没品的行径,不像是小将......”冷清染想到什么顿了一下,“可不是表弟你的作风啊。”这声表弟,冷清染特地加重了语气。
孟行之对这个称呼倒是无所谓,就算冷清染不这么做,他自己也会找个合适的身份,毕竟他是“出逃的”。
“你也太小气了罢,这么小一个院子,不嫌憋得慌啊。”
冷清染闻言,环顾了整个院子,叹息道,“我这院子是不比,府上的院落大,只能让表弟委屈住着了。”
“得,本公子也不是世俗娇气的公子哥,小点儿就小点儿罢。”
冷清染白了他一眼,“还嘚瑟上了,行了,这么大一个人了,像什么样子。”
“哼,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兄长了,以前怎的没见你教训人。”
冷清染无奈的看着这熊孩子,十分的想念那绷着脸,装着老成的少年将军了。
“或许是养了一群熊孩子。”
冷清染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张将,张将见冷清染看向自己,撇撇嘴,嗤了一声,已是不赞同。孟行之自然顺着冷清染的视线看向了张将,扫了一眼,就回头看着冷清染,“我饿了,你让厨房准备些吃的,这一路都没吃上几口热食。”
冷清染自然是感觉到孟行之眼里的不屑,又听孟行之说饿,想到自己来汝城的光景,便转身朝一旁的丫鬟点点头,丫鬟意会,便小步朝厨房跑去。
张将自然感觉到孟行之的不屑,哼了一声,将头瞥向一旁,再也不看他。
冷清染本想两人都是男孩子,过阵子就会好,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竟闹出如此大的阵仗来。
孟行之来了之后,冷清染陪着他,顺带这自己,逛了逛汝城,吃吃喝喝,顺便自己也考察考察。两人逛了城中大大小小的酒楼,歌舞坊,吃遍了城中的美食,城外有名的寺庙、风景名胜,冷清染也差不多摸清了汝城的酒楼的经营状况,时间长了,刚开始的新鲜度过去了,冷清染就开始犯懒不出门了。
起初孟行之还硬拽着冷清染出门,见她每日除了陪自己观光,夜里还要琢磨酒楼的事情,明眸下已有些乌青,便也放了她,自己在院子里练武。冷清染本就想让他与张将好好相处,便让放了先生几日假,让张将陪着孟行之练武,这一练可好嘛,整个院子都被搞得面目全非。冷清染看着柱子上深深的剑痕,这两人哪是切磋啊,这是在玩儿命哪,冷清染看着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狼狈不堪的两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谁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两人闻言俱不吭声,张将见冷清染怒气冲冲,心里有些愧疚,但又不肯服软,将头撇在一旁。孟行之也有自己的高傲,虽觉得对不起冷清染,但也言语。
冷清染见两人的这模样倒有些怒不成怒,啼笑皆非,“呵,这时候倒挺团结的,不说是吧,得,到那墙根脚下扎马去,没叫你们,不许起来。”冷清染指着一面墙,轻喝道。
两人收好手里的兵器,默契的走向墙边,头发都不收拾,就稳当当的扎起马来。
冷清染看着这哥俩,又好气又好笑,最终叹了一口气,转身便看见唯一完好的柱子后面,满目担忧的许瑶,冷清染有些明白了,“许瑶,跟我走。”说完侧头注意着墙角的哥俩,见他们两人皆侧头,用余光瞟着这边。冷清染心里也打起了小九九。
许瑶自然是听冷清染的,跟着冷清染的屁股后面,还一步三回头的,担忧的看着那两个倔强的身影。冷清染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上,嘴角泛起了得逞的笑意。
立在一旁的莫峥见此,不屑的看了冷清染一眼,“恶趣味。”
冷清染闻言装作没听到,故意冲他说道,“这两人皮太松了,你给他们练练。”冷清染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许瑶的表情,见她心不在焉的神态,冷清染在心底笑得那个猖狂。
莫峥嗤了一声,“无聊”,说着,绕过冷清染,走向那面墙,冷清染则领着许瑶回院子,身后传来莫峥调教姿势的淡漠的声音,冷清染笑得更欢了。
许瑶和这哥俩的事情,凝霜也曾担忧过,毕竟许瑶的身世,张将还好,孟行之就令人担忧,而冷清染则是主张自由恋爱,也并没有觉得两人的身份没有什么不妥,凝霜见冷清染并不放在心上,更加担心了。今日的情景更让凝霜放心不下,匆匆些了封信,夹在卫青的新衣中,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往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