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远之对于莫峥,有主仆之情,更有兄弟之谊,所以对于他,孟远之从来就是放任自由,不曾管束。莫峥本可以自由行走在江湖,可他一辈子都呆在孟家,虽然飘无定所,却对孟家有难以割舍情谊,便一直留在孟家,后来孟远之找到他,让他护冷清染的周全,他应了,在将军府发生的事情,作为孟远之的暗卫,他当然清楚,孟远之要她做主母,他也知道,所以他对冷清染表示臣服,可后来的事情却不受控制,冷清染是个异数,一个莫峥没有想过的变数,他这辈子清心寡欲,此番回来,便是下定决心,只做一个暗卫。
在冷清染抱怨中,莫峥终于回来了,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莫峥归来并没有见到那混蛋小子的身影,猜到是他惹祸了,果然,冷清染见了莫峥,就将他那混蛋小子恶行全都告诉他了,莫峥看着冷清染喋喋不休的红唇,加之冷清染离开了将军府,性子越来越活泛。莫峥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光顾着看她去了。
冷清染见莫峥心思并不在此,以为他是护犊子,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想起正事,“豪绅的事情,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给我打听。”
莫峥闻言,沉思片刻,“豪绅不简单,且是个好色之徒,你莫言出面,这件事我与将军会处理的。”
冷清染闻之,挑了挑眉毛,“既然如此,那就劳烦莫护卫了,”转身准备离去时,觉得自己坐收其成有些不道德,“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莫峥本意是不愿让冷清染与豪绅有什么接触,所以瞒着她与孟远之,将事情独揽了下来,想到自己在商业方面没有丁点儿经验,“我不懂做生意,虽说是你不用出面,但是主意还得你出。”
冷清染听闻,耸耸肩,算是知道了。
孟远之这边看着线人的情报,皱着的眉,可看出事情的棘手。
“周管家,”
“将军有何吩咐。”
“去,把行之找来。”
周管家见将军一脸肃色,知道事情严重性,也不废话,转身就除了书房,召来一个侍卫,“去军营,将小少爷找回来。”
侍卫的轻功很好,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了周管家的视线。
周管家看着夕阳西下,烧红了半边天,以前只觉得这边城苍凉,如今看着却也有那么点儿意境。
孟行之得到信儿,便打马飞快的赶回来了,急匆匆的大步朝书房走去,进了书房,见兄长正看着窗外那早已谢了了的梅林,已是枝叶丛生。
孟远之听到声响,并未回头看孟行之,只是淡淡的说道,“案上的信件你看看。”
孟行之闻言,有些诧异,以往京中来了信件,兄长皆是阅完即毁,有什么事,皆是兄长转述,从未这般将信件留着给他看。孟行之拿起信,看完之后,急急地叫了声兄长,想知道兄长如何做想。
“你怎么想。”
“兄长,行之不会留在这里做人质,孟家没这么没骨气的人,士可杀不可辱,若狗皇帝硬要留我,我便杀了监军,然后再自我了断,绝不会成为兄长的拖累。”当年孟行之还小,孟远之还没有能力将孟行之带在身边,留在金都的那几年,若不是兄长派人看着他,那刻骨的羞辱,还是孩子的他已经体会到,当年因自己拖累,兄长也被处处受人牵制,孟行之越想心中的主意越来越笃定。
孟远之回头看了一眼情绪激动的孟行之,伸手取过信件,在灯上点燃,“傻主意就不要想了,圣旨还未下来,明日你便收拾行李。”
“兄长,”孟行之急切的看着兄长,“他们会揪着这件事不放的,我不能再拖累兄长了,大不了我留下来便是。”
“朝廷既然召我回去,便不会让我再回来,你若留下才是拖累我,”孟远之见行之还要说什么,便开口道,“薛小将军已在来的路上,如今是不走也得走。”
“薛国公的小儿子?薛庆?”孟行之想到那只会纸上谈兵的薛庆,气就不打一处来,“那薛庆就是个酒囊饭袋,他哪会打仗啊,只会而读书罢了。”
这薛庆年方二十,是薛国公年过五十,老来得子,只因生母是个地位低下的丫鬟,薛老夫人一直不喜,薛老夫人是杜家的嫡女,娘家势力太过庞大,且薛老夫人的长女在宫中也是如日中天,薛国公便一直不敢吭声,薛老夫人死后,薛国公便将薛庆送进太傅院,不过薛庆启蒙晚,便和孟行之同窗。薛庆是丫鬟所生,老夫人又不喜,薛国公虽是有心照拂,可常年在外打仗,也疏忽了,所以薛庆从小便怕事,且,只会死读书。
孟远之对薛庆也有所耳闻,知道行之与他是同窗,如今这情况,这皇帝对孟家是要“恩威并施”了。不过孟家却是今非昔比了。
“你且收拾了行李,去汝城。”
“汝城?清染所在的汝城?”对于这个安排孟行之还是很意外的,毕竟汝城是二皇子的地盘,今天这件事多少都有二皇子的努力。
对于孟行之对冷清染的称呼颇有微词,但并未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孟行之,孟行之接收到兄长的略带不悦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你去看你嫂子,就算圣旨到了,你人也早走了,那张监军,哼,就算借他十个胆也不敢找茬儿。”
“可是薛家?”
“薛家的嫡长子娶得可是皇后的侄女儿,薛家,还真是无利不往,不过他想算计我孟家,如今是不可能的。”孟远之看着案上的灰烬,冷笑着。
“如此,我便收拾行李,”孟行之准备转身离去,临出门前有回身看着兄长,“兄长有什么要我带给,嗯,嫂子的话么?”
孟远之闻言,看着孟行之,“无,对了,你与李老酒同行,汝城嘈杂,小心行事,莫人生事。”
孟行之点头,离去。
孟行之离去后,周管家依照吩咐拿来一只信鸽,孟远之将纸条放进小竹筒里,放走了信鸽,孟远之看着信鸽飞走的方向顾自的出神。
“将军既然放走了冷姑娘,为何如今却又。。。。”
“天意如此,我便顺了就是。”孟远之明白管家的意思,当初放冷清染去汝城,一是战事临近,边城已然不安全,保她性命,二是放她离开自己身边,孟远之也是有自己的傲骨的,冷清染三番五次的拒绝,决心明了,既如此,孟远之便不再强迫她。如今,朝廷要他孟家水深火热,他就让他们得不偿失。
孟行之的动作很快,收拾了行李隔天就带着李老酒上路了,张监军本就是监视孟家兄弟的,孟行之一走,张监军就知道坏事了,可碍于圣旨还未明下,只好找了个理由上将军府要人。
“孟将军,孟小将军好歹也是军人,未得允许就擅离职守,是否有违军规,还望将军将小将军交出来,卑职就当做不知晓此事。还望将军体谅,卑职也是职责所在。”
“张大人,行之擅离职守,已经被我撤职,已经交于军营办了,末将教导无方,给大人添麻烦了。”昨日孟远之吩咐行之后,便修书至军营,大意是孟行之年幼,擅离职守,难堪大任,罢黜行之的军职,那军营的几位将军,不乏有想取而代之的,所以,这件事办得很顺利。
孟行之走了,孟远之提前做好了准备,张监军一时不能奈何孟远之,可又不甘心就此罢了,这边城虽富庶,但地属偏僻,张监军为人贪婪,爱享乐,这边城的日子对他来说清苦不易,且孟远之为人刚正,对于贪污也是严厉查处,所以日子就更难过,两人也因此结怨。
“既然小将。。。孟行之已离去,还请将军说明去向,让下官也好交代。”
孟远之睨了张监军一眼,“行之性子叛逆,本将军也在查他的去向。”
那张监军闻言笑脸一僵,“孟将军,既然小少爷走了,那下官告辞了。”说罢,领着随从出了将军府。
“大人,就这么放过孟家么?”随从看着将军府的府门,在张监军的身边小声的说道。
“旨意未明,咱们也不好行事,朝廷正是用兵之际,孟远之迟早会得势,不能得罪很了。且那孟行之已被戈去职务,也了却了太子的心结,这孟家,有一个孟远之就已经够太子头疼的了,如今正好。”
“大人英明。”那随从见张监军分析完后,恭敬的拱手俯身作揖。
“行了,你们以后多学着点儿吧。”说罢,便提步走了。
周管家送走张监军,回到前厅,见孟远之坐在太师椅上,看不清喜怒。
“行之身后可有人跟着?”
“有暗卫护着,小少爷想必没事,将军放心,没有人知道小少爷的行踪。”
“看来此事太子也有分,还真是看得起我孟家,哼!”孟远之一个拳头砸在案上,那案几应声而碎。
周管家默默的看着,待孟远之走后,便唤来人清扫。看着碎木屑,心中冷笑道,这皇家可真是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