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儿。”所有人都看向声音的来源,琉璃诧异,他不是应该在奥地利接受治疗吗?怎么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她看着轮椅上的他低下头,突然不知所措。
她还是蹲在地上没起来,想等风吹干眼泪,将好不容易捡起来的戒指滑进手心,紧紧握着,等情绪稳定后,站起身来,冷漠俊逸的男子就坐在轮椅上凝视着她,不曾放过她任何微小的表情和动作。她的视线穿过重重人群看向他,说到:“翼,你来得正好,一起喝酒。”
羽翼眉心都皱起来,冷冷道:“你母亲生死未卜,你却在这里举行订婚仪式?”
“你说什么?”琉璃睁大眼睛,脱口问,后又笑笑说:“翼,不要用这样的方式……”
羽翼将轮椅推近一些,每个字都说得沉重:“她患了一种奇怪的病,一直瞒着你进行治疗。没想到,昨天突然陷入昏迷,生死未卜。”
琉璃转身看向Lord,他还是微笑的样子,在别人面前他永远是温文尔雅地笑和跟她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
那天他进门坐在她对面很久,她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才开口:“我答应和你赌。”
不等她说话他又说到:“如果我的订婚戒指套进你的手指,炎夏还没过来找你,你就忘了他,从此不再见他,我当以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我们去奥地利定居。”
整个房间寂静无声,Lord拿出烟来抽了几口,看到琉璃皱起的眉,又把烟灭了,一句话也不说。
琉璃捏了捏自己的手:“我要是赢了呢?”
Lord笑:“从来没人赢过我。”
“只要是赌就一定有输赢,你先说说看!”
Lord带着他笃定而自信的语气:“如果你赢了,我放你走,给你自由。小璃,我不会输的。”
当迟暮的阳光从连绵的山峰泯灭,她在等他;当朝阳透过浅薄的云层照耀阳台上的花,她在等他;当迤逦婉转的鸟叫穿透巴黎植物园穿过屋檐,她在等他。她怀揣着一颗跳动不安的少女心,一边怀念,一边憧憬,亲爱的人儿啊!你一定要来。
炎夏知道自己迟了一分钟,却不知道错过了最期盼的等待,赌局输了!他让她等到了绝望后,信步而来,她该怎么办?泪痕被风吹干,琉璃试着扬起自己的嘴角,尽量让眼尾也拉起弧度来,她看向Lord道:“你同意吗?我可以向你提交请假条吗?”
Lord走过来抱着她在她耳边留下话:“你输了!我最恨言而无信,你不要让我失望。”然后吩咐身旁的人:“你,多带几个人,好好照顾夫人。”
炎夏看着琉璃,面前的女子高贵得像王后一样,闪烁着光芒的精致皇冠,修身的洁白色婚纱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裙摆层层白纱铺展开来,身后白纱铺开成扇贝形,薄纱隐约可见蝴蝶翩然飞舞。她微笑的脸庞,浅浅的笑靥,她不是人间的王后,她是迷失的精灵王后,丢失了自己的国家和臣民。
炎夏抿着唇,觉得巨大的疼痛汹涌澎湃地迎面而来,他走过去用沙哑的声音叫他:“丫头。”
琉璃转过头来盯着他像以往调皮地笑,轻快地问:“怎么了?”
炎夏也笑起来,一把拿起她垂在身旁的手,夺过她撰在手中的戒指,然后转身用力扔出去,戒指不见踪影,琉璃去拉炎夏的手臂时已经晚了。
炎夏转过头来痞痞地笑着说:“现在你不是谁的未婚妻,也不用谁允许,想去哪儿去哪儿。”
“啪”炎夏从没被谁甩过耳光,连骂过他的人也没有。琉璃可以骂他,可以跳起来拍他的头,可以对他翻白眼,可以拉着他的衣服叫他“小虾米”,可以嘲讽他是没有受过风吹雨打的大少爷,可以鄙视他是名副其实什么都不会的富二代,也可以抢他的东西,也可以把他当保姆使,当故事机……她不会真的跟他生气,可就在刚才,她扬起手掌打了他,炎夏将左手揣进裤兜捏捏那个冰冷的银环,感觉心脏的温度跟它一样冰凉,觉得内心一片荒芜,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改变了相处模式?他记得好几次看到艾沫沫低头哭泣的样子就忘了和丫头有约,丫头厌烦艾沫沫假装柔弱的样子他会说她不够了解她,他怎么会不知道艾沫沫的小心思呢?他全都知道,他以为她不会在乎,他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么深厚,不会有误会,不需要解释,可是,后来误会越来越深,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琉璃走过呆立的炎夏的身边,蹲下身看着轮椅上的羽翼:“等我去换衣服,我跟你走。”说完转身,一如王后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炎夏没有去看离开的琉璃,对着Lord笑道:“你是很出色,可你赢不了我。”他面对着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一脸纯真。Lord看着面前的少年,从没有放在眼里是因为觉得他不具备威胁,然而,那一刻却真实感觉到了他掩藏在纯真笑容下的危险!难怪中国区域的公司总是不顺利,Lord亦回以笑容,道:“不一定。”说完抬头看见琉璃推着羽翼的轮椅走出去,后面跟着一众人上了车,扬长而去。
羽翼一路上没有一句话,比以往更冷漠,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冷藏室里流动,琉璃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她想问他,母亲的情况。
在飞机飞到中国境内的时候,羽翼开了口:“离开你之后,璃阿姨确实有一段时间去了奥地利,不过,很快就回国了。我去丛林探险的时候迷了路,走进了一个偏远的小村子,没想到竟然遇到她。那时候她已经在那住了一年,平时跟正常人一样,犯病的时候会突然晕厥,丧失知觉,严重时会停止呼吸。”
琉璃一字一句都听在心里,一直以为“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她找了这么久,以为她会在哪个繁华的城市,将自己埋在人海之中,却从未想过她在乡村忍受着病痛。母亲说:伤了心,所以不会在这个城市生活,但却没有真正离开过,难怪在菊园的日子,总觉得远方有一道关怀的目光,以为自己太渴望她的温言细语才会有这种感觉,原来她就在她身边,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可是她怎么忍心无动于衷,有那么多次她追寻着她的身影呼喊,她难道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