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那些个磕磕绊绊,林清风与柳映雪,或许真的可以成为一对天底下最恩爱的夫妻。可惜,在这纷杂的世间,并不能让这样纯洁的夫妻之情可以长长久久,老天总是会在人们最幸福的时刻,再一次将不幸降临人间。
转眼又是夏季,柳映雪的产期就在夏天最热的日子。
林清风因为柳映雪的产期将近,大约在半月之前,就不再去铺子里了,所有生意上的事宜都交给各店掌柜来负责,他只一心一意地陪在柳映雪,等待柳映雪的生产。
这一日,天气异常地闷热,柳映雪身怀六甲,自然是比别人多热几分。她挺着个大肚子,汗珠一个劲儿地往出冒,脸颊微微地泛着红晕,手里的扇子不间断地扇个不停。
正在柳映雪觉得酷热难耐时,林清风端着一盆冰进了屋。那坨冰块幽幽地冒着白气,让人只看一眼也会觉得凉爽无比。
柳映雪一见,立刻将冰盆抢过去,抱在怀里。
林清风赶紧又将冰盆夺回来,“你怀着身孕,这么贪凉可不行”,说着将冰盆放在离柳映雪稍近些的地方,再拿把扇子,轻轻地将凉气朝着柳映雪扇过去,“凉快些了吧”,林清风像是照顾孩子般照顾着柳映雪。
没一会儿功夫,柳映雪就觉得凉快了许多,汗也不出了,脸颊的红晕也褪了。
“哥,我已经不那么热了,你也歇会儿吧,不用再扇了”,柳映雪轻轻接过林清风手中的扇子。
林清风疼惜地望着她,“不热了吗?要不我再给你扇一会儿”。
柳映雪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热了”。
“刚才春儿说,因为天太热了,你一天都没吃东西”,林清风就像是在哄个小孩子,“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给你弄”。
“嗯,没有”,柳映雪懒懒地答道。
“使劲儿想,嗯,用你的小脑袋使劲儿地想”,林清风用手指点了点柳映雪的头,逗趣着说。
“使劲儿想,也想不出来”,柳映雪开始撒娇。
小两口说说笑笑,就像是粘在一起的麦芽糖,又甜又腻,分不开也扯不断。
正说笑着,柳映雪突然仰起脸,对着林清风说:“哥,我想吃薄荷糕”。
林清风一听她说有想吃的东西,就像是屁股底下安了个弹簧一般,“噌”地一下窜起来,嘴里嚷嚷着:“等我一会儿,马上给你弄回来”,一边说着,人已经跨到院子里,一溜烟地没了踪影。
林清风就像是得着军令一般,大踏步地往外走,他一心只想着快点给柳映雪买回薄荷糕来。
可不是,不大一会儿功夫,林清风就拎着两个纸包进了院门。
刚一进院,林清风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灵子,她似乎就是在等自己。
“爷,大奶奶想请您到东院的花厅说话”,灵子面无表情,这让林清风有些个摸不着头脑。
“哦,你先去回一声,就说我一会儿就去”,林清风说着就想离开。
灵子并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她上前迈了一步,正好挡住林清风的去路,“爷,大奶奶已在花厅等候多时了”。
林清风自知今日是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跟随灵子来到了东院花厅。
沈如玉一身素装,站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显得那么婀娜,纤细,背影亦是那么单薄,孤独。林清风一阵心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你找我?有事吗?”林清风不知该如何面对妻子,只好用最简洁的问句开场。
沈如玉并不答话,只用眼扫了一下林清风手里拎着的纸包。
“买的什么?是她想吃的?”沈如玉装作不经意的问,她的内心早已醋意满满。
“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林清风也不搭茬,其实他并不是存心不想回答,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如玉见林清风这样冷淡,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苦。她忍不住说出一句酸溜溜的话:“怎么,怕我抢她的不成?”
林清风自然听出了妻子言语中的醋意,他怕沈如玉又同他吵,只好忍让着说:“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好东西。这两天太热,我买些薄荷糕给自己解暑,你若想吃,就拿一包去”,说着,将一包薄荷糕递了过去。
沈如玉将纸包接过来,撕开口,拿了一块递到嘴里,“哦,倒是怪甜的。只是我不知道,她怀着孕竟可以吃这么甜的松糕”,说着,又将纸包递还给林清风,“可惜,我素来不喜甜食,还是留给孕妇吧”。
林清风深知这是沈如玉在找茬,她想泄愤。
只见沈如玉将口中的薄荷糕吐出来后,狠狠地甩在地上,“太难吃了,这身份低贱,吃的东西也如此不堪”。
林清风的火已经窜到头顶了,但他还是强压怒火,他实在不想再与她争吵。
见林清风没有反应,沈如玉有些懊恼,她就是想与他大吵一架,这样她才能说出她想说的话。
于是,沈如玉继续挑衅,“不就是怀个孩子吗?倒像是皇后娘娘要生龙种一般,这么兴师动众”,语气里满是尖酸刻薄。
林清风并不想与她起争执,于是拦过话茬,问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见林清风有些不耐烦,沈如玉是心火上窜,厉声问道:“怎么,急着去见那小蹄子,连跟我说说话都不耐烦吗?”
林清风听到妻子这么说,当真是没了主意。若接茬,就得吵起来;可是若不接茬,这沈如玉就会没完没了。想到这些,林清风是左右为难。
沈如玉却是不依不饶,因为她知道,今天若不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只怕以后就更没机会说了。
想到这里,沈如玉把心一横,说出了林清风最不想听到的话:“好,既然你这么急着要去见她,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柳映雪这一胎,依然是我来养”。
沈如玉的话,就像是晴天里的一声炸雷,震得林清风两耳嗡嗡作响,双眼也迷离得看不清东西。他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应对,竟那样傻呆呆地站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太阳像是一个燃着的大火球,它把火辣辣的光芒,投向已经龟裂的大地,将那一条条裂痕,炙烤得更加灼热,滚烫。大地上所有的生灵,都显得那么软弱无力,它们懒洋洋地耷拉着脑袋,盼望着能有一场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