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普要去小岛上读书泡妞,小秋吵着也要跟着。
这小子,你是去当电灯泡,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你去也可以。”三婶对小秋规定了任务,“这些日子,你不割草了,就好好地跟你哥念书,八月十五前,你要认五十个字才行。”
小秋看看周泽普,周泽普笑着答应下来,“婶,你放心好了,让他认一百个也没问题。我在岛上安顿好之后,也接你去岛上住上几天。”
“那敢情好。”三婶笑了,拿出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递给周泽普,“这是我找银匠打的镯子,我留了一副,这一副你带过去。”
周泽普接过来,心里一阵感动,沙哑着声音说,“婶,还早着呢,八字还没有一撇。”
“熊孩子,婶是过来人。这女孩子的心,你不了解的。”三婶如慈母一样,给周泽普扯了扯衣襟,“咱们家小门小户,能娶到兰子就不错了,只要人家愿意,等三年就三年呗。”
得了吧,三婶。还没有三媒六聘,再说了,你就那么肯定朱兰儿会嫁给你侄子?不过,既然三婶这么做,就有三婶的道理。
出了门,兄弟俩向三婶道了别,挑着行李、书籍和武器,拐过了村头的路,消失在满眼的青色里。
三婶看两个孩子走远,转身欲回家。
“秋他娘,你说要不要去小正家一趟,”周贵推着独轮车从家里出来,停在三婶身边,“两个孩子再要好,可是没有媒人两边跑一跑,就会让人笑话。小正他娘是朱兰儿的亲姨,又是咱的近房,知根知底,最合适。”
周泽普不知道家里正张罗着给他说媒,他和小秋正沿乡间小路穿过郁郁葱葱的青纱帐,顺便绘声绘色地讲鬼故事。
说道精彩处,小秋听得汗毛倒竖,挑着担子左顾右盼,唯恐从浓密的高粱地里跑出穿红衣服的女鬼。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怕个鸟?”周泽普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弟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这年头,可没有无神论教育,人们对山精树怪魑魅魍魉还是很恐惧的。
“哥,你说那些女鬼都怕太阳?”小秋依旧惊魂未定。
“那当然。”周泽普挑着行李一颤一颤往前走,“我教你背一个口诀,以后你害怕的时候,大声念上一遍,就有了胆气。我说一句,你念一句。这个口诀叫《正气歌》,你听好了,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走了四五里,小秋的情绪好了许多。
来到和朱兰儿约好的地点,小秋看看不远处等在船上的朱兰儿,低声道,“哥,晚上你给兰子姐讲《聊斋》怎么样?”
“年纪不大,心思不少。”周泽普放下担子,踢了小秋一脚,“你是不是想着她害怕的时候,我就可以那个了?”
小秋猥琐的一笑,“哥,这都是你自己想的,我啥也没说。”
朱兰儿坐在小船上,已经等候多时。见到周泽普和小秋到来,朱兰儿跳下船,伸出手掌,微笑着不说话。
“哦,差一点就误事了。”周泽普不得不佩服三婶的先见之明,拿出小盒子,交给朱兰儿,“不知道你喜欢不?”
“还没有笨到家,上船吧。”朱兰儿将镯子戴上手腕,提起行李,看看周泽普手里的箭囊,“哪里搞来的?”
周泽普上了船,将箭囊放在书上,又示意小秋坐稳,“那天在黄土梁缴的。正好带到岛上,抽空练习箭法。”
“哦,也好。”朱兰儿应了一声,把船桨交给周泽普,“这两天我把家里的破破烂烂都清理了一遍,太累了。你来划船,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说吧,在船舱里一躺,很快进入了梦乡。
周泽普和小秋的到来,让朱兰儿一家欢欢喜喜,一扫往日的阴霾之气。
朱马氏和家人忙着帮周泽普摆放书籍,把弓箭挂在墙上。朱兰儿8岁的弟弟朱璜很快和小秋混熟了,央求这小秋带他去钓蛤蟆。
得到周泽普的首肯后,小秋拉着朱璜的手,跑出了院子。
“眼看到晌午头了,我去做饭。”朱马氏拉着有些不情愿的朱翠和朱萍离开小院,“小普,让兰子帮你再拾掇拾掇。”
丈母娘,你这是给我创造机会吗?
周泽普站在合抱粗的青檀树下,有些想入非非。
“想啥呢。”朱兰儿拿起黑砂陶的茶壶,放在石桌上,“想喝你自己倒,我给你去洗衣裳。你看你,身上的衣服都发酸了。”
整个下午的时间,周泽普都在青檀树下写书。他想在下次进城的时候,把书稿交个给西门度,顺便让他给自己些银子。
其间朱兰儿进进出出,来了几次,给周泽普的粗陶碗里加一些水,或者拿起墨块在砚台里磨墨,动作轻而慢。磨墨时间比较长,朱兰儿就让周泽普给他读所写的故事。周泽普不想吓着她,没有读所写的《聊斋》,而是讲了张曼玉版的《青蛇》。
听到最后,朱兰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周泽普慌了,“妹子,你别哭了好不好,让别人听了,以为我举止不轨,岂不冤枉死了。”
晚上,小秋早早地睡了,周泽普在油灯下,继续奋战。
鸡叫头遍,周泽普吹熄了油灯,往苇席上一躺,准备睡觉。原想枕着拍涛拍岸的声音入眠,不料整夜都没有睡好。
床上的席子有些潮湿,睡起来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周泽普明白,这是因为小岛地势低,仅高于湖面三四尺左右,架上四面环水,更增加的了湿气。
天色微明,一夜辗转反侧的周泽普就起床,给小秋掖了一下蚊帐后,便出了门。
水边的风很凉,吹在身上,颇为舒适。
“这水边倒是个好所在,只是没有利用好而已,”打一套军体拳,身上出了透汗。周泽普坐在岸边的木桩上,自言自语。
“普哥,起得那么早。”朱兰儿挑着木桶,到湖边提水,看到汗流浃背的周泽普,“早上凉快,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周泽普用褂子擦了脸上的汗水,“兰子,有些不太习惯。夜里睡不着,这里湿气太重了。”
“普哥,那该怎么办?”朱兰儿放下木桶,“我们在岛上这几年,一直都是这么住的。一到夏天,衣服都潮,怎么晒也晒不干。”
“我有办法,”周泽普捡起一根柳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一个干栏式屋子的草图,“兰子,你看,可以在岛上修一座这样的房子,防潮、散热通风,还可以躲避那些不知名虫子的侵袭。”
“普哥,你是不是来岛上度假的?”朱兰儿似笑非笑看着周泽普,“你告诉我这样的房子是怎么想出来的,是不是以前住过?不然怎么画的跟真的似得。”
“哦,那个哈,我主要是来读书,还有保护你们一家人。”女人的想法永远猜不透,周泽普不想节外生枝,“这样的房子,我没有住过,是书上看的。”
我总不能说我在云南旅游的时候,住过的西双版纳傣族竹楼,就是建在柱子上的。那样朱兰儿就会问云南远不远,你是怎么去的,坐车还是骑马?和谁一起,有没有女的?女的漂亮吧?是不是还想着她?得,我还是别说最好。
“哦,书上说的那一定不错了,不过”朱兰儿话锋一转,“你一个大男人,也太不能吃苦了。我们都能受,为啥到你这里就不能受苦了呢?”
不可理喻的女人,真是跟不上你的思维。
“兰儿,人要能吃苦,但是不能活得太累,不能为吃苦而吃苦,”周泽普起身从朱兰儿手里接过水桶,打满水,用扁担一挑,往回走。
朱兰儿对周泽普主动接过担子去挑水,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在她看来,周泽普身强力壮,挑水这样的力气活,本就是他应该干的。“既然你这么说,那新屋子建好后,先给我娘和弟妹住。”
“然后就是我们俩的?”周泽普高兴起来,回头笑道,“你这么说,我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啪,”周泽普的后背吃了一巴掌,让他一个趔趄,险些把木桶里的水洒了。
“美的你。”朱兰儿红着脸,向前跑去。
决定了的事情,周泽普说干就干。在征得朱马氏的同意后,带了朱兰儿和小秋驾驶小船出了丰西泽。
三人寻了沼泽边荒滩无主的树林,砍了一些碗口粗的树干,拖到水里,扎成木筏。
将小船系在木筏的后面,周泽普和朱兰儿撑起筏子,用力往小岛划去。“兰子,木料准备好后,我就进城买一些钉子、锯子和斧头,此外买一些油布,蚊帐、药材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