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楼周泽普和小秋最终没有去成,原因是班头胡彪也认识书店的老板西门度,“那西门度不是什么好人,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像这样腌臜的场所,由哥哥我代你们去就可以了,免得小小年纪就学坏。”
什么人这是,有这么当哥的吗?这种纯体验式的消费,别人能代替吗?
周泽普很生气,一脸秋霜,“表哥,费老说过,做人要厚道,西门度可是请我的,还有小秋。你去不合适吧”
就是,就是,请了我俩。小秋开始起哄。
胡彪把袖子往上一撸,嘿嘿狞笑,“找打是不?这事儿,你俩是不是逼着我告诉姑姑?就说你们和别人约好了去找粉头,且夜不归宿。”
二人默不作声。
去青楼的事情一旦被三婶知道了,周泽普和小秋不但要被罚割草喂羊,更要忍受三婶的唠叨,想想三婶口若悬河在饭桌上教训自己,周泽普就怕。
“人渣,哥哥你是人渣中的战斗机。”周泽普一蹦老高,大喊大叫,“良辰美景,会美女,谈理想,该是像我这样的才子。你五大三粗,浑身长毛,偏偏要做牛嚼牡丹之事。还有没有天理?不行,表哥要拿出一些银子,来安抚我和小秋受伤的心。”
“银子没有,砖头倒有一大堆。”胡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去了,回来给你们讲故事。”
周泽普一阵恶寒,就你这重口味的家伙,不讲也罢,免得影响我的食欲。
次日一早,周泽普和小秋告别胡彪,“哥,我俩要回家了。临行前,给你说一声,以后青楼别常去,省钱养活老婆孩子。你放心,这事我不会给嫂子说的。再说了,你去杏花楼也是给大宋朝的国民生产总值做贡献,嫂子知道也会理解的。”
胡彪从石桌上拿起柳编的篮子,“知道你俩还生我的气。这篮子的礼物算是哥哥我的道歉,拿着。”
周泽普接过柳篮,用手翻动了一下,“呵呵,刘老二烧鸡,王家的猪头肉。都是哥哥早上买的?”
“那可不是。”胡彪在青楼鬼混了一夜,眼圈发黑,“我一大早就跑去刘老二家等了。”
“算了,看着你认错的态度好,弟弟我大人大量,不计较你的过失。”周泽普拿起白蜡杆,把食物和书籍往肩上一挑,迈开步子就往前走,“哥哥,赶快补个觉吧。过两天我还会来城里。”
“听西门度说,表弟会把爱情动作话本送过来。哥哥我很是期待。”胡彪送两位小老表出了院门,“破了李家的案子,我请你们喝酒。”
“喝酒就免了。”周泽普回头冲胡彪道,“下次我和西门度研讨技术,你最好别去啦。”
黄昏时分,周泽普和小秋挑着担子回到家。三婶已经把晚饭做好,正往梧桐树下的饭桌上端菜,看到二人进门,大声说道,“大孩,小秋,赶快把东西卸了,去洗洗手吃饭。”
现在周家人,已经养成饭前洗手的习惯。
有一回,周泽普下地回来就拿馍吃,让妹妹小叶发现了,“哥哥,你不讲卫生,会拉肚子的。”
周泽普呵呵一笑,显得不好意思,拍了拍妹妹的小脑袋,“哥哥不对,现在就改正。”注意卫生还是他最先提出来的,现在他自己先坏了规矩。
将书籍、弓箭、刀枪归置了一下。周泽普手提篮子,来到饭桌前,“辣椒炒土豆丝,南瓜粥,黑面馍。还有一盘小干鱼。”
周贵在小饭桌前坐着,面前有一碗酒,“又买吃的了?你个熊孩子,就会败家。”
周泽普把荷叶包着的菜,放在桌上打开,“叔,表哥给您买了您爱吃的猪头肉和刘老二烧鸡。只有蚕豆是我买的。”
三婶给大叶、小叶每人碗了夹了一些菜,对周泽普道,“大孩,以后别乱花钱,挣钱不容易。”
“知道了,”周泽普在三叔身边坐下,拿起筷子,叨起小干鱼放在嘴里,“婶,这小鱼挺好吃的。谁送的?”
“小黄集的你三姑来了,她送的。”三婶拉过小板凳坐下,“她家的地被水淹了不少,地里的庄稼没有了收成。我看她可怜,就接济了两筐南瓜和和三十斤高粱米。”
周泽普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专心吃饭。瓜菜半年粮,穷苦人家有南瓜吃,就不错了。
穿越那年清明过后,周泽普在三婶的菜园里圈出一块地,开垦施肥播种。刚开始的时候,三婶以为周泽普孩子心性,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野草野花种着玩,也没有在意。看着周泽普还在篱笆墙里面,有加了一个篱笆,三婶笑道,“大孩,你就是种金子,也不用那么仔细吧。”
周泽普挠挠头,“婶,金子也赶不上这东西。只要能种活,以后就不会再饿肚子了。”南瓜藤慢慢爬上了篱笆,开出了喇叭状的黄花,黄花后结了小南瓜。三婶又笑了,“大孩,这和葫芦差不多,只不过花是黄的。”
穿越千年,来到新的环境,南瓜侵略式的生长,所到之处,野草的踪迹少了,绿油油的叶子覆盖了大片的园地。后世三婶赶走周泽普,开始接管了菜园,像呵护婴儿一样,管理着南瓜。女人的直觉让她认为自己捡到宝了。还有疯长土豆和玉米,天知道大孩从哪里找出来的。
三婶也曾旁敲侧击问周泽普,周泽普只说路上拾的。
唯一例外的是窗台陶盆里叫辣椒的花,三婶不怎么喜欢。原因是二叶偷吃了辣椒结的红果子后,被辣得哭了半天。三婶扭着周泽普的耳朵,“大孩,你怎么在咱家里种毒草?”
周泽普忙道,“婶,这是做菜的用,不是毒草。”
三婶半信半疑,松开了拧周泽普耳朵的手,“熊孩子,那你还不放高一些?让你妹妹够不着?”
霜降之后,三婶把金黄的南瓜收在自己住的屋子里,防止小偷去偷窃。
南瓜大的五六十斤,小的也有三十多斤。最大的七十多斤,被小叶当马骑。
周贵蹲在地上吃着南瓜粥。看着一大堆南瓜,心里美滋滋的,“娃他娘,今年冬天,不用向韩老歪借粮了。腊月里,一家人围着火盆吃粥,还不是神仙的日子?”
三叔,神仙是不会和南瓜粥的。
三婶的泪珠落在粥里犹不自觉,“明年亲戚邻居都送些种子,让大伙都能吃饱饭。”
“中。”周贵又盛了一碗粥,呼呼地喝了几口,看看周泽普和小秋,“你们怎么不吃了,这粥甜着呢。城里的张老爷吃粥也舍不得放糖哩。”
小秋看看周泽普,周泽普示意他可以说。
“娘,我向吃烧土豆。”
“啪。”小秋头上挨了三婶一巴掌,“败家的东西。赶明年,让你吃个够,今年都留着做种。”
小秋嘿嘿一笑,“哥,你输了。我说娘不让吃,你还不信。”
周泽普从怀中拿出用葫芦做的蝈蝈笼子给小秋,“你放好了,注意保暖,冻死蝈蝈,我可揍你。”
南瓜如今在大宋朝这个叫周庄一个小村子繁衍出大批的后代,并开始向周边蔓延,隐隐有成为主粮的趋势。
对新的事物,不少人都将信将疑,或持反对的态度。周泽普的姑夫就坚持不种,也不让姑姑种,说什么这不是神农氏传下来的。
“婶,这次姑姑带南瓜回去,不知道姑父那个死脑筋吃不吃南瓜?”周泽普拿起黑面饼咬了一口,“书读成这样,也算是奇葩。”
“他怎么能不吃呢,你姑父就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三婶见三叔干了酒,便起身给三叔盛了饭,“没人看见的时候,他吃得比谁都多。”
私塾里的于歆老先生,出外访友,将南瓜子带到了丰城,送给老友蔡先生。“这南瓜极易种植,且产量极大。最适合度过荒年。”老友将信将疑,就在一处荒废的园子里种下几颗,便不再过问。霜降之后,蔡先生想起了园子里的南瓜,便带着小厮去查看。满地硕大的南瓜惊得蔡先生一屁股坐在地上,方相信老友所言不虚。
现在丰城的人们都一致认为于歆老先生是种植南瓜第一人,至于那个毛头小子周泽普,被自动的过滤。
周泽普听说后,一笑而过,也不让三婶和三叔解释。他不想被人们视为妖孽,于歆老先生做自己的挡箭牌,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