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长假结束以后,老师们都纷纷在这一届新生面前露了个脸。有的老师身上散发着浑然天成的浩然正气,令人不敢轻易接近。有的老师身上保持着沉默是金的品质,除了上课绝不多说一句话。有的老师温柔似水,语调轻灵,乐于和学生们做朋友。还有的老师则是秉持着幽默诙谐的处世之道,时常赢来学生们的满堂彩。总之,这些老师都各有各的特点。
这么一圈儿过了一遍,不少学生都还没缓过神来。尤其是不少老师的推荐书目那可叫一个长啊,他们深深觉得,就算不上课也不见得有空看完这堆书。
这天下午,由于是一节公共课,简称“思修”,所以四个班的学生都挤在了同一间大教室上课。给他们上这门课的老师是一个有点严谨的女老师,课前课后都会点到,现在刚好就是课前点到的那五分钟。
她一个个念着一班的学生的名字,后来念得烦了,干脆把一班的学习委员叫上来,让学习委员代替她点到。一班的学习委员又偏偏是个很较真的姑娘,所以一班没到的人的名字都被记录了下来。
接下来就轮到二班了,而顾渊还没有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杨墨她们在座位上都急得要跳脚了。
下午有四节课,前面两节课是专业课,一下课顾渊就去了图书馆。说是要借一本书,好打发了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可十几分钟过去了,也没见她出现。杨墨可是听说点到没到会影响到学科成绩的,她不由得想一人分饰两角了。
一边的杨宥正躲在桌子底下给顾渊打电话,韩时槿则是不停地看着教室前面的钟。
就在这三人干着急的时候,顾渊终于从教室前门走了进来,顺便还答了声“到”,因为刚好点到了她的名字。方子衿笑出声来,觉得班上的这个同学可真是有趣。但是点名还得继续,谁让她是二班的学习委员呢!
顾渊还在找那三个人的座位,就见一个角落里有几只手挥舞着,便朝那里走了过去。
还没坐下,顾渊就被杨墨拉着问道:“你跑哪儿去了?还以为你被什么人给拐走了呢?”
还没回答这个问题,杨宥就凑上来说:“小渊儿,我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你都没接!”
唯有韩时槿默默玩着手机,据说是被一个新游戏弄得挠心挠肺的了。
顾渊理了理这些问题,这才有条不紊地说:“我这不是去图书馆了嘛,就把手机调静音了。刚好想借的那本书不是很好找,就多费了点时间。”
杨宥很轻易就被打发了,之后跟着韩时槿一起刷游戏去了。
杨墨则是神秘兮兮地凑到顾渊耳边说:“我们后面坐了个帅哥,听说叫江楝,是四班的。”
顾渊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小声说:“之前可没听过这个名字,和余韫比起来怎么样?”
杨墨见老师正要打开PPT,就用一个小纸条写道:感觉这俩人特配!
顾渊心尖儿一颤,却又继续着心口不一,假装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回道:确实!
然后,杨墨就步入了一边玩手机一边做笔记的大军,而顾渊却是怎么也看不进那本她很感兴趣的书了。
他们下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十月的晚上六点还算早,只是风一阵儿一阵儿地,像是要下起雨来了。
顾渊带了把雨伞,因为她爸妈常跟她念叨:“晴带雨伞,饱带饥粮。”念叨的次数多了,顾渊也就养成了出门带伞的习惯。不管这天儿在她出门的时候到底是怎么个颜色,她都会把挂在一边的雨伞取下来,放进包里。
由于她们学院的教学楼离学生公寓有一段较长的距离,那阵要下不下的雨就在她们四个走在半路上的时候下了下来。
杨宥随身带了把太阳伞,可这时候也只能忍痛割爱了。据说那把伞花了她三百多人民币,因为她皮肤太脆弱,不能过度曝光。
最后,顾渊和杨墨打着一把伞走在前面,杨宥和韩时槿打着一把伞走在了后面。
正当她们快要走到公寓门口的时候,一个身影飞快地掠过,朝着靠里面的男生公寓的方向跑去。顾渊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背影有点像江楝。想到这儿,她不禁摇摇头,怎么会是呢?那身高分明合不上。
回到宿舍的几个人又开始为晚餐吃什么烦恼起来了,杨宥想叫外卖,杨墨也懒得动,韩时槿都已经换了衣服,只有顾渊一个人还在坚持:“外卖不见得干净,还是去食堂吃吧。”
这时,其余三个人都一齐看向顾渊,异口同声地说:“帮我带!”顾渊无奈地摇了摇头,颇为嫌弃地拿出了一个小本本和一支笔,递给她们,说:“吃什么,写下来!”
待到顾渊出门的时候,雨渐渐地小了,淅沥沥地,要停不停。要是不打伞,树叶上的水会打你脖子边溜进后背,惊起你一身的鸡皮疙瘩。可要是打伞,又实在是嫌麻烦。顾渊是个讨厌麻烦的人,可到底还是比寝室里的那几个人要稍微勤快点儿。所以,她还是带了把伞才出门的。
从寝室到食堂要经过一个拐角的小超市,超市前面有人摆摊卖粥饼之类的吃食,引得她胃口大开。
她正想着待会要吃些什么,身边就经过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江楝,一个是闻楚岚。他们打着同一把伞,似乎还谈得很畅快。想到闻楚岚是三班的,而三班和四班经常是在一起上课的,也就觉得这俩人熟起来是迟早的事了。
她也就不舒服了那么一会儿,便朝着食堂进发了。要知道她这一出门可是“任重道远”啊!寝室里的那三个人可还等着她的晚餐呢!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顾渊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一本书摊开着,却再也没翻过页。她满脑子都装着事儿,却没理清头绪。她的脑海里时而闪过一个人的身影,时而又响起一段音乐,她郁闷地趴在桌子上,失了神。
不知是过了多久,她拿出了手机,登上了QQ,看到了几条消息,都是同一个人发给她的。那个人叫姚谡,是顾渊初中时的学长。
说到这俩人认识的经过,那可真是够精彩的。
那年顾渊初到初中,第一个月就被班上一个男生摸了好几把脸,占了不少便宜。
顾渊那时候可不是说忍就忍的主,事情一发生她就追着那个男生满教室地打。后来那个男生跑出了教室,顾渊就追着他满学校地打,拎着什么就往那个男生身上扔。
那个男生一边逃命一边还喊着:“顾渊,你够了啊!”
顾渊更加被激怒,也不管花坛里的玫瑰有没有刺,直接一把扯了出来,就要往那个男生身上抽去。
而姚谡那时刚好负责那片花坛的卫生打扫,便拦住了顾渊,还要把她带去校长办公室,说她损坏公物。
顾渊打人打得正起劲,突然就被人拦住了,怎么会高兴。她手里仍旧抓着那几株玫瑰,歪斜着身子,对姚谡说:“我在打流氓你拦着我做什么?!你跟他一伙儿的?!”
姚谡没跟她来气,反而说:“你的手流血了,我先带你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顾渊那时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很疼,偏又是个不认输的性子,便把玫瑰往地上一扔,说:“这点伤算什么?过几天就好了。”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姚谡没办法,就问那些看热闹的人:“刚才那个女孩叫什么?几班的?”那些人里不少人都知道顾渊是几班的,便如实相告了。
一天后,顾渊就上了黄榜,班主任为此把她狠狠骂了一顿。
她那时候气盛,就把班上男生占她便宜的事告诉了班主任,结果班主任却语气古怪地说:“你自己喜欢招摇,不知收敛,现在在我这儿告状又有什么用?一个巴掌拍不响!”
顾渊委屈得想哭,可到底还是硬着性子没哭出来。后来,她再也没做过这种事。可好歹大家都被她之前的行为吓到了,也没人敢朝她再动手,如此也算是相安无事了。
姚谡在问完顾渊的名字和班级后一直记挂着她手上的伤,还特意去医务室买了纱布和药水。
第一次去她班上找她的时候,她正好不在,听说是在宿舍。第二次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好被班主任拉到办公室训话。第三次去找她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已经少了一些神采。
姚谡的出现让顾渊有了一个发泄的途径,便把那天班主任说的话告诉了他,还问他是不是真的是她的错。
他没想到自己做的事给顾渊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但也不好再揭伤疤,便说:“有时候,就算我们把自己保护得再好,也挡不住那些有意要伤害我们的人。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你做得很对,如果你没有拔了那几株玫瑰的话。”
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顾渊就笑了,顺便接过他带来的药水和纱布,说了声“谢谢”。自那以后,他们就渐渐熟了。这份友谊,直到顾渊进入大学,也还没断。虽然很多人说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可她却不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她和姚谡就是明摆着的实例啊。
顾渊点开姚谡发过来的消息,见是一张照片,再往上看,他说:“我已俘获美人心,给你看张你嫂子的照片儿!”
顾渊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不想数这是姚谡的第几个“美人”,这家伙不招蜂引蝶就活不下去吗?她真的很难想象,当年那么正经的一个人,如今怎么变得这么不正经了呢?一天到晚想着要找谁做女朋友,可处不到几个月就掰了,然后继续祸害其他女孩子。
她回了句:“恭喜你,同时为嫂子祈祷,早日看清你的真面目。”
没过几分钟,姚谡的回复就来了,他说:“我这次是来真的,我以前可没给你发过照片。哎,你看着你嫂子的照片就没有半点自愧不如的想法吗?你嫂子可比你美多了!”
顾渊打了个冷战,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她又看了看那个传说中的嫂子的照片,妆容显得有点强势,和他以往描述的那些人很不一样,看起来这次真的是来真的了。
可作为女孩子,就这么被人嫌弃了长相,怎么能忍?她回道:“该自愧不如的难道不是你吗?一朵鲜花啊!怎么就插在了牛粪上!”
没一会儿,姚谡就发给了她好几把菜刀,顺便说:“哥好歹不是单身,哪像你,还是条狗!”
顾渊看着就来气,但还是顺了顺自己的呼吸,最后索性就不理他了。
姚谡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性子的女朋友,本来就是激动难耐,想要和顾渊开会儿骂战,好平复一下心情。可是她早早儿地就不理他了,一时让他准备的千言万语都作了废,就像是一口气调到了嗓子眼儿里却出不来了一样。
姚谡无奈,便邀着室友去唱歌,说是他请客。可是昨天姚谡就已经请吃过饭,请唱过歌了。室友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智商暂时恢复原始值的野人。
姚谡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又做了一件蠢事,便赶紧收回了之前的话,还说:“这……刚才傻了……别在意!别在意啊!”看来,这新的女朋友真的是很得他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