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训阅兵的前一天,二班的不少同学都在操场上,跟季教官诉说着不舍的离情。曾经是二班排长如今是二班班长的黄寅初,正带着不少班上同学的“心意”走向季锋。他走到季锋面前,然后抬了抬双手,示意季锋看一看。
季锋一时间红了脸,说话也变得哽咽,眼珠子转动着泪圈儿,语无伦次地说着感谢的话。
黄寅初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操场上,然后说:“季教官,二班的同学们都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和帮助。虽然你总是会开些很幼稚的玩笑,也会假装成熟来威慑我们,但是这是你给我们的大学上的第一堂课。还好你是我们的学长,以后我们会时常去找你玩的!”
季锋听后,很有感触地对站成一个圈的二班同学说:“你们是我带的第一批新生,我之前担心自己能力不够,又不知道怎么才能管好你们,就总是板着一张脸。谢谢你们,你们给了我更大的自信,也让我体会到了这其中的快乐!”不过,要是他看到了顾渊和杨墨为他准备的礼物的话,他大概就不会只说“谢谢”了。
大概是在三天前,杨宥突然提起了给季锋送礼物的事。于是,一个寝室的四个姑娘就对此展开了漫长的讨论。
韩时槿建议送一个大型娃娃,她一直觉得季锋就像一只会害羞的小狗。
杨宥则是觉得应该送点带有男子气概的东西,例如各类模型。
杨墨默默摇头,彻底否决了韩时槿和杨宥的建议,说:“我们送他一只仓鼠吧!”
顾渊频频点头,眼神里泛着光,然后说:“我们上次经过理学院那边的小吃街的时候,不是还看见有人在摆摊卖仓鼠吗?可以去那边看看。”
韩时槿当然会不赞同,她觉得送仓鼠给季锋就是在逼他残害生命,是绝对养不活的。而杨宥的反驳理由就是,她们不是在给女孩子挑选礼物,而是在给一个男孩子挑选礼物。因此,那天的讨论便不了了之了。
第二天,杨墨和顾渊却已经把小仓鼠给买回来了。韩时槿一看,直呼心都要化了,想要留下来自己养。杨宥也是围着小仓鼠看了好久,然后眼巴巴地望着杨墨和顾渊,满眼都是“留下它”的乞求。
杨墨对着此情此景翻了个白眼,然后说:“四个懒虫还想养动物?十一假期的时候怎么办?谁来管它?”她们四个本就是来自五湖四海,没一个人是本地的,十一假期肯定是要回家的。
听到杨墨的话后,韩时槿就渐渐放弃了想要养它的念头。而杨宥则是仍不死心,说:“十一假期的时候,季教官不也是要回家的吗?”顾渊摸摸杨宥的头,颇为“慈祥”地说:“没办法?怎么会呢?季教官不是很有钱吗?这种问题,他总是能解决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顾渊可不是个不记仇的人,既然上次季锋整了她,她怎么也要整回来吧?丢个难题给他,还要表现出自己的依依不舍来,到时候可是很需要演技的。她和杨墨对视一眼,就此达成了一致。
于是,分别在即的现场,顾渊和杨墨也是一副不舍的样子。还好她们之前把礼物交给黄寅初的时候,他觉得应该好好藏起来,便在笼子外面裹了好几层和笼子颜色相称的纸。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使是在人数众多的情况下,也没人发现礼物堆里有个活着的生物的原因。
而且,顾渊她们寝室的人并没有署名,都争当“无名英雄”。
所以当季锋后来看到那只仓鼠的时候,真有呼天抢地的欲望。他从来没有养过任何生物,要想不造孽,就得熟悉各种饲养要求以及注意事项。把这家伙送人?他可不觉得别人有他这样的好心肠。至于把这家伙带回家,他可能会被强势的老妈怀疑有了女朋友。到时候,又会是怎么一个鸡飞狗跳了得!季锋心里各种小想法撞来撞去,只差赶上火星撞地球的壮烈了。
所以说嘛,闲着没事,他干嘛招惹顾渊和杨墨呢!
军训阅兵当天,太阳照样火辣辣地从地平线上升起,晒得众人无力反抗。
按照抽签抽出的顺序,顾渊她们学院的方阵是第七个出场的。领头的是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七的女生,穿着一件红白色的短袖和红色格子短裙。据说那个女生叫梅梢雪,是她们学院录取的高考分数最高的学生,曾在学院的开学典礼上发过言。
这么有诗意的名字自然不会被贺新郎放过,他每次见到梅梢雪都会说:“雪仙子,大热天儿的,你怎么这么精神呢?给咱们唱首歌?还是做个自我介绍啊?”所幸的是梅梢雪的性子好,不跟他计较,每次都是笑盈盈地唱一首歌或是一本正经地做个自我介绍。
要是换作她们二班的方子衿,肯定会给贺新郎丢去好几个白眼,或是很鄙视地回他一句:“你家新娘在哪儿?怎么也不管管你这张贱得紧的嘴?”不过,即使方子衿有各种“激烈”的反抗方式,她那“青青”的绰号也都已经全院皆知了。
等到军训阅兵结束以后,各个学院的军训成绩也就出来了。有的被评为最佳纪律学院,有的被评为最佳卫生学院,还有军训阅兵的一、二、三等奖和“安慰奖”。
“安慰奖”,顾名思义,就是你本不应该得到任何奖状的,但是考虑到你可能会有的失落的心情,还是给你颁个有名无实的奖,免得太难看而得到的奖励。
不过,顾渊她们学院还是得了阅兵的三等奖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奖状的。这个消息令那几个教官十分激动,学生们也是很想把自己激动的心情发泄出来。于是,等到军训阅兵结束后,顾渊她们学院的男生把几个教官都抛上了天。
之后,顾渊她们学院的人都跑去了学校的校碑那儿,说是要和教官们拍个合照。
这时,才是真正的离别的开始。虽说那几个教官都是学长,但是将来的交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多了。还有几个教官都是即将毕业的了,其实一年时间刹那间就过去了。
提到贺新郎,大家都会记得他爱给人取绰号的特点。提到季锋,大家都会记得他总是提到的“天上的飞机”。提到鲁曳南,大家都会记得他创造出的那些“惩罚口号”。提到杜深,大家都会记得他训练时的严厉和搞笑的搓澡舞。
不少人的眼底心头闪过相同的画面,却还是在不经意间走到了离别的转角。教官们的宿舍离校碑要近很多,他们已经到了。轻松地说了“再见”,却不料有些人当真是这辈子都没再见过。而且,那天大概是很多人这辈子最后一天穿军训服了。
和教官他们分开以后,顾渊她们四个人就相约去了小吃街。杨墨说:“虽然恶整了他,还是会舍不得。其实他人挺好的,还有点儿孩子气。他还给我们买巧克力,鲁教官那个小气鬼才不会出钱呢!”
韩时槿说:“是啊,还记得他那天让我唱《喜羊羊与灰太狼》的主题曲呢!真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哎,我们待会去吃什么啊?”说着,她还看了看周围的小店。
顾渊笑了,说:“我的名声啊,可能‘毁’在他手上了,不少人可都以为他拒绝了我的告白呢!”
杨宥早先就在盯着各种吃的看了,她只听到了韩时槿的问话,便说:“听人说这边有一家很好吃的台湾卤肉饭,我们找找看吧!”于是,她们就走上了寻找台湾卤肉饭的征程。
后来,她们在一个拐弯的地方找到了那家店。待到她们走进去坐定以后,顾渊才发现邻桌的人里有江楝。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之前有在路上看到过他。
因此,这顿饭顾渊吃得很不自在。她总是会想要往江楝那边看过去,却必须要忍着。换做以往,她早拉着和她有同一爱好的杨墨开始讨论了。可是这一次,她甚至希望杨墨永远也不知道有江楝的存在。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很自私,便开始想着要在心里狠狠鞭挞自己。
她本来就是吃得慢的人,这么一来就更慢了。所幸的是,除了杨墨是个相对吃得快的,杨宥和韩时槿都是属于吃饭慢的行列的人。
杨墨见顾渊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就问她:“你怎么了?脑子里又有小剧场了?”
顾渊摇摇头,说:“我只是在想,我是明天回家,还是后天回家?”
杨宥正欢乐地吃着,一听到回家的事就着了慌,立刻说:“你们明天都要回去吗?我订的是后天的票……”
韩时槿摇头,说:“不是,我也是后天回去,你订的几点的票?”
……
杨墨见杨宥和韩时槿显然要进入深谈,就没再插嘴。她是明天就要回家了的,因为家里的妈妈非常期待见到一个黑不溜秋的女儿。想到这里,她真的是很无语。难道自己晒黑了就是为了给妈妈看笑话的吗?有母如此,真不知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而顾渊见话题被转移了,心里正一半欢喜一半愁。她觉得,她之前想的那些事,是对谁都不能说的。那种不一样的感觉,令她很不安。她估摸着,以后她该适当躲着江楝。可转念一想,江楝是四班的,她是二班的。就算是大班课,也没多大可能会是整个院一起上。听说一班和二班会一起上课,那么四班肯定会是和三班一起上课了。所以,躲不躲,并没有多大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