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小混蛋,你刚才说什么?”她神色一怔,玉手缓缓松开,问道。
“我说我要去杀玄清!”宸渊整了整衣服,接着开口道:“暮落渔村的那些可怜的渔民,皆受过你的恩惠,无一不说你是善良的女子。我也知道你修为远高于我,想来背景也是极其深厚。本想请你随我一起宰了那玄清,以免村人不再受到他的迫害。现在看来,是我失算了。”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那玄清是什么境界,就凭你天始一重天的修为也敢去寻事?怕是去了也是自寻死路。”柳璠背过身,玉臂环胸,懒得跟他解释。
“那就是说你不会帮我了,哈哈,那我跟你说个鸟,告辞!”宸渊大笑一声,不顾身后气的跺脚的柳璠,径直出了酒肆,走到大街上。
“哈哈,我这低微的境界又有谁甘愿和我一起去冒险呢?”宸渊又是一声大笑,笑声过后尽是深深的悲凉和失望。
“哈哈哈哈,斗得过也好,斗不过也罢,身后空无一人,死了又有什么干系呢?”他癫狂地大笑,一边摇摇晃晃的走着,如同失了魂一般。
随意找了一家小酒肆买了两坛烈酒,宸渊似乎是极度厌恶一般,快步的离开这个小镇,疾行中借着源力的加持,半个时辰便赶回了渔村。
先是回到空无一人的年伯家里,将铁锅摆放到灶台上,又转回卧室看了看自己睡了几天的床榻,被褥早已被收拾的整整齐齐,他微皱了下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便又离开,径直奔向张婶家里。
此时张婶满是笑意的拿着针线,缝制着一身婴儿的衣服。一旁的桌子上,摆放着早已凉了的饭菜。
“哎,小渊,你怎么来了。”
略带惊讶的看着宸渊主动上门,一向热情张婶此时却手忙脚乱,不知怎么办才好。昨天的事她已然知晓,心中更是觉得少年定是一个恃才却不傲,善良而又孝顺的孩子。
宸渊只是站着,没有坐下的意思,缓缓从冰源戒中取出包袱,银光烁烁的近两万枚商币安然的堆在包袱里。
“小渊,你这是做什么?”她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况且这村中都是朴实善良的渔民,怎会无缘无故收人如此多的钱物,诧异的问了一句,旋即推回去。
“您有了小宝宝,不能做工,想必难以缴纳供奉,这些您收着,以后用到的地方多着呢。”
“那也不行,这是你的,我不能要。”张婶再度推开,同时她也忽然觉得,这少年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那就当您请我吃的那条鱼,我来结账了。”宸渊知道这般推脱肯定不成,硬往她手里一塞,旋即快速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哎,这孩子。”
风中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
宸渊来到潭水中,脱去上衣,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漆黑的眸子中尽显无穷的斗志:“今天,我必须要征服你。”
话罢,他几个跳跃间开始向上攀爬,几个呼吸之间便爬到昨天那个高度。
瀑布约有三百米高,沿着峭立的岩壁飞泻而下,顿时抛洒万斛珍珠,溅起千朵银花,喷珠飞雪,状如玉龙飞舞。哗哗的水流砸在脸上,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他强撑着姿势,摸索着寻找下一块能落脚的岩石。
一个时辰之后,宸渊在半山腰离水潭近百米之处停住,侧坐在一株横生的约有手臂粗细的小树上。此时他处于瀑布倾泻的边缘,湍急的水流难以碰到他。宸渊悠然的坐着,沉重的呼吸声显现出他已然力竭。
赤着的上半身早已被水流冲击的泛红,他的眸子看向东方,渔村的景象尽收眼底,水流潺潺,青葱草木,蓝天白云,风景如画。
一摸戒指,精致的玉笛出现在手中,轻轻摩挲着笛子,宸渊有种与这笛子血肉相连的错觉,仿佛这笛子生来就应该长在他手心一般。
一阵悠扬而深远的笛声,竟盖过一旁瀑布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这山谷间,久久回荡着。渔村外围,笼罩着渔村二十余年的结界,随着空间一阵诡异的扭曲,如同气泡一般悄然破碎,虚空如同潭水荡漾一般,泛起层层的波纹。
铺天盖地的源气如同薄雾一般弥漫着这个村子,好像二十多年来都不曾有过今日的景象。
‘嘶’,深吸了一口这极度浓郁的源气,宸渊愕然。
“这里的源气好像比之前充盈了十倍不止……”
便在他略显疑惑的低语时,还在家中笑意盈盈缝制着襁褓的张婶,忽然感到一阵目眩,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源气自她的后背飘入她的体内。
宸渊将玉笛放入戒指中,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闭目吞纳着周围突然变得浓郁的源气,片刻之后,他只觉精力充沛,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可能是攀的越高,离天越近,这源气便越是浓郁吧。他这样想着,便再度动身,沿着小树上方的岩壁,艰难的向上挪移。
银色的瀑布自上而下越来越宽,向上时,水流却越是湍急。宸渊本想顶着瀑布的压力,登上高峰,不想此时已是下午,入夜之前若是攀不上这险峰,便只能睡在这悬崖上了……
没有了瀑布的阻力,攀登起来变得简单许多,只需抓紧上方的岩石,踩稳脚下的石头,赶在夕阳西下之际,应该能攀到崖顶。
远处看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陡峭的崖面上龟速的向上挪移着,越来越近。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
“喝!”随着一声发自心底的吼叫,宸渊一跃五米高,险而又险的够到山巅的一块巨石,借力向下一蹬,安然落到丛林密布的山顶。
此时的何丘佝偻着身子,安静站立在老橡树下,目光看向险峰之顶,一个少年正在欢呼雀跃。
休息了片刻,宸渊大胆坐到崖边,再度拿出玉笛,吹响一支美妙的曲子,天边的几只飞鸟盘旋着,似乎也在为他祝贺。
金色的霞光穿过云层洒落下来,苍翠掩映的山谷如海洋般绵延而去,无边无际。四十里外的风尘镇如同沙盘一般渺小,再远处,赫然是一片绵延百里,建筑林立,看不到尽头的城池。相比之下,诺大的风尘镇如同沙粒一般。
“想必那里便是玄城了吧。”宸渊极目远眺,壮丽山河应景而入,勾起的一抹笑意的他倏地看到玄城,神色逐渐冷了下来。
还是先解决一下温饱问题,他这样想着。忽然背后的树丛中传来一声悉悉索索的响动,宸渊当机立断,一摸戒指,一柄银质长枪出现在手中,手臂摆动间,长枪脱手而出,树丛中的活物明显挣扎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哇,好肥的一只兔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宸渊扛着长枪,枪头处插着一只足有四斤中的兔子,欢喜的走入丛林。
捡了一堆干枯的树枝,又一拳轰断一棵小树做了木架,拿出早已备好的火石,一点火星闪过,篝火摇曳着升起,浓郁的肉香味四散开来,拿出一坛酒,坐等烤兔出炉。
大饼、熟牛肉、金黄溢油的烤兔,宸渊悬坐在山崖一边,撕了一片肉,大口喝着酒,醉意朦胧的俯瞰着这片渔村。
“醉乡楼啊醉乡楼,醉乡?呵呵,醉了何必问家乡!”
宸渊红着脸,醉醺醺的如同呓语一般呢喃着。翻身上了崖顶,滚了几圈,在一处松软的草地上沉沉睡去。
一片暮色之中,年伯忧郁的神色中又带着些许的期盼,快步回到家中,只见安安静静的院落,空无一人的卧室,一切又回到数天之前的冷冷清清,皱纹横生的老脸上顿显失落。
“那孩子现在在哪呢?他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地方歇息,有没有饿肚子?”他拿着碗筷,低声呢喃着。
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心爱之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