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被吓住了,脸色也有些苍白。朴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不认识面前的这个囚犯。但是朴也真切的感觉到这个囚犯不是在说谎,那种通着无限悲伤夹杂着一丝重逢的喜悦的眼神,那种给人嘶哑中还不忘带着亲切的呼声,是不会装的这么逼真的。
朴又往前走了几步,脸色越发苍白,步子越发沉重,终于软软瘫瘫的跪倒在地上,粗劣的喘着气。是啊,毕竟他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这种连御都都无法抗衡的压力,他坚持了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龙且,你怎么样?”武士看到朴倒在地上,顿时间变得慌张起来,准确的说是焦急。武士用尽身体中仅剩的力气,艰难的扭动着身体,奈何丝线太过强劲,他根本没办法挣脱。反倒是经过他这么一折腾,丝线有意识的越收越紧,原本就残破不堪的武士铠甲更加碎裂,丝线勒进了肉里。瞬间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武士颤抖了起来,并且发出了一阵闷哼。但是武士还没有放弃,纵使丝线越收越紧,纵使因为失血过多令他气血两虚,他仍然努力着,他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受苦。
朴被武士剧烈的动静吸引了目光,这次朴看清了。武士的额头有一道红色的疤,乱糟糟的胡渣贴在脸上。即使这样的邋遢形象,也还是掩藏不住武士逼人的戾气,和英武的气势。
“等等我马上来救你。”武士更加努力的挣脱丝线,他忘了疼痛,现在的他只知道必须立刻跑到他儿子身边将他保护。
“我...不...。”朴其实想说他不认识武士,但是他真的到了极限,已经没有力气在动嘴皮子了。
御都此时也有点扛不住了,扶着身边的墙壁站立,脸色苍白。
“喂!你不是这座塔塔主的副手吗?快点救救我儿子。”武士对御都吼着,他被仇鸶王折磨的时候,他见过御都。
此时的御都也想救朴,但是他自身都难保了,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看着朴渐渐地失去意识,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武士大喊了一声,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气场。一点青色渐渐地在武士胸口处蔓延开来,速度越来越快。武士的脸上瞬间暴起青筋,身上的肌肉更加鼓胀了几分,也因此丝线更加没入他的血肉,但是他丝毫没有动摇。
这个气场瞬间包裹了整座泥黎塔,外界也受到了干扰。正在静静吃食的野鹿野兔瞬间加速逃离这里,不远处的森林突然间鸟禽成群飞离。泥黎塔中所有的囚犯都瞬间晕眩,只有极少数的人艰难的保有一丝意识。泥黎塔整个被震动了,不少碎石从层顶散落。
一个漆黑的房间里,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把玩着一只盛有佳酿的酒杯,脸上挂着丝笑容。这个房间其实是有一个窗户的,但是外界的阳光在即将投射进屋内时突然间反射了。
那个神秘的人喝了一口酒后,笑着:“你还真是心急啊,须佐。看来你挺喜欢那小子的吧。”
当整座泥黎塔被气场包裹时,那股强大的压力瞬间就消失了。朴也渐渐的缓过来了气,脸色红润起来,体力也慢慢恢复了。朴能感觉到他面前这个武士实力的强横,但在这强横的气场中他也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让他不自觉的想要流泪。
朴从地上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武士。朴看见了,在武士极为疲惫的脸上闪过一丝快乐和高兴,脸上挂着强挤的笑容。朴战战兢兢的说:“谢谢。”
“你没事就好。”武士感到很欣慰,但是他的身躯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朴能看得出,武士支撑这强大的气场耗费了很大的力气,对他原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带来了不小的负荷。朴知道武士是在用他自己的生命救自己,有些过意不去,明明他根本就不认识武士。朴缓缓开口:“你把领域收回去吧。”
“不可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救你。”武士看着朴艰难的笑。
“但是你会死的。”朴急了,又是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他不愿意武士受伤。
“但是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龙且。”武士的目光无比的坚定。
朴知道自己劝不动他,扭过头,红着眼眶,模糊着视线,问:“那你打算支持多久。”
“直到我死。”武士下意识的回答,根本就没有停顿。
“为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朴根本就猜不透武士到底在想什么,跑到武士的牢狱前,抓紧栏杆泣不成声得问。
“但是我认识你,你是我的孩子,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武士笑得很释然,满满的父爱。
是啊,父爱就是这么伟大吧。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不是也对他默默地付出吗?就算是死,他也紧紧的将他的儿子护在身后,说着“要杀他们,找他过我的尸体。”的话,现在的场景不是很想吗?
为什么一个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一个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都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用自己的一切去爱他,而他真正的父亲却千方百计的想置他于死地。每让朴想起这样的画面,朴的心里都不是滋味,是因为别人爱自己而感到高兴,还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夺走自己的一切而感到仇恨,朴自己也无法判断。但朴清晰的知道,他对自己亲生父亲的仇恨在不断积累。
“仇鸶王,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朴在心里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