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的泥黎塔,唯一的光亮就是墙壁上火把放出来的光,忽明忽暗,说不出来的诡异。虽然有些窗户,但是外界的光线根本进不来。从外往里看根本就是漆黑一片,所以你只能从里往外看,外面的光亮对囚犯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无论昼夜。
朴畏畏缩缩的蹲在角落里,此时他已经睡熟了,但是双眼微微的浸出泪水。在梦里他又梦见了他与他父母生离死别的场面,泥黎塔中的气氛迫使朴回想起往日的悲哀。最终朴喊着妈妈惊醒了,看了看周遭的黑暗,心里一阵失落。
“你醒了。”须佐仍然没有收回结界,朴的一言一行都被他看在眼里,苍老的脸上有些悲伤,“你做噩梦了?”
朴听出这是须佐的声音,心里也就松了口气,最起码在这座泥黎塔中,还有个人关心他,纵使他不认识。“嗯。”朴点点头,双手抱膝蹲在角落中。
“梦见你的妈妈了吧?我刚刚听见你说梦话了。有兴趣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吗?”须佐问的有些亲切。但是却没有听见朴的回答,赶忙说:“你不想说就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
“没什么可不可说的。我啊,可以说是个孤儿……。”朴从不轻易告诉别人自己的往事,但是须佐对他的付出他是知道的,也就渐渐地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将一切说给须佐听。
须佐渐渐的握紧了手,他真的不知道朴竟然经历了这样的遭遇,愤愤地说:“仇鸶这老家伙真不是人,你可是他的亲儿子啊。”
“谁说的,他在我的眼里就是仇人。”朴握紧双手,突然间心里的怒火没来由的爆发了。“他算什么父亲,从小就不在我的身边。就算是他不爱我,不爱这个家,最起码也不要来破坏啊。就让我一直错误的认为我只有一个父亲,那个爱我的父亲,我的家很幸福不行吗?”朴哭了,泪水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他感到的不是仇恨,而是无法排泄的孤独悲伤。“就算毁了我的家,就算告诉我还有个亲生父亲,最起码让我抱着他是一个好父亲的幻想,只是没空回家,只是没空经历的我的童年。为什么这一点幻想都不留给我?”
“龙且……。”须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不知道怎样安慰朴才合适,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任由朴发泄。
“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发火的。”朴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并且还对须佐发了脾气,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没事,你快乐就好。”须佐微微一笑,这是他强挤出来的笑容。为了撑起这巨大的结界,他已经心力交瘁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朴用手随便的抹掉眼泪,慢慢的挪到监牢的栅栏前,眼睛直直的看着须佐。
“因为你是我儿子啊!”须佐很简单的回答。
“你一定认错了,我压根不认识你。”朴轻声的说,他确实不认识须佐,如果不是在这里相遇,或许朴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个人吧。
“我不会认错的,因为我感觉到了,你的身上有我儿子的气,并且你有他的心脏。”须佐说的很认真,并不是在撒谎。
“你的儿子……。”朴不知道该怎么问,听着须佐的话,朴心里一阵发毛。
“他死了,被仇鸶杀了。他出生不久就被仇鸶抓走了,我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须佐的语气带着一起绝望,表情很复杂。
“那你怎么知道你儿子死了?”朴不解。
“是仇鸶告诉我的。”须佐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当他拼尽一切闯进泥黎塔被仇鸶擒拿的时候,仇鸶诡异的笑着,带着令人发指的语气:“须佐,你来找儿子吗?他啊,已经死了。”仇鸶朝殿外走的时候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折回来走到须佐面前,在须佐的耳边说:“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却获得了永生。”
“我当时并不知道仇鸶的意思,直到我今天看见了你,我才明白了一点。”须佐艰难的对上朴的目光,带着一丝期望和欣喜。
“能给我仔细说说你的故事吗?”朴问。
“可以。”须佐毫不犹豫的答应,“我啊,名叫须佐。”
须佐出生在武士的家族,从小精通剑道,在他的领地里唯我独尊。须佐很有正义,经常帮贫民脱困,并且击杀妖域里的怪物。慢慢地,他被尊称为神,亦称须佐之男。一年前他的妻子为他留下了一个孩子,但是因为生孩子的时候气血两虚,不久就离世了,而那个孩子就是龙且。但是好景不长,有人乘须佐不在家的时候,劫走了龙且。须佐一路打探消息,最终得知是仇鸶干的,并且同一时间,整个妖域中有一千位大大小小的神袛丢了孩子,并且也有一千位过世的神的尸体也不见了。更奇怪的是,孩子都是婴儿,并且在阳日出生。
须佐在所有的神中是极其有威望的,无论是名声还是实力。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泥黎塔中的十六位大臣和一个戴金面具的,仇鸶王一起将须佐镇压了,双方都很吃亏,最终须佐得到了上述信息,并且被关在泥黎塔第十八层,由仇鸶亲自管理。
泥黎塔的十八层,关押犯人的等级虽层数增加而增加,大臣的实力也逐级增加。据说这里关押的妖物,凡人,神都不在小数,并且最低级的大臣都能轻轻松松的毁掉一座城市。
“你是一个好父亲。”朴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毕竟和他那罪大恶极的仇鸶老爸相比,须佐实实在在的完胜。
“或许吧。但是我也在反省,毕竟我没有护得我儿子周全。”须佐有些自责,他无时无刻的在反省自己的过失。如果那一天他陪在龙且身边,会不会就有不一样的结果。
在牢狱外的泥黎殿里,神秘人喝着手中的酒,极其自在。旁边的御都汇报着情况。
“王,辛桑已经被关押在监牢里了。”御都单膝跪地,表现的极其尊敬,话语中带着顺从。
“很好!”神秘人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
“可是王送给臣下的鬼神心脏已经坏死了,请王宽恕臣下的无能。”御都自从进了泥黎殿后就一直低着头。
“像那样不入流的心脏,在这泥黎塔中要多少就有多少。”神秘人不屑。见御都没有回答,便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站起身,带着戏谑:“你不愿意?”
“臣下……。”御都紧咬着嘴唇。
“你是为了它吧!”神秘人伸出手,一个心脏在他的手成型。
御都终于抬起了头,他看那心脏的目光变得温柔和渴望。神秘人好像知道一样,满意的看着御都的笑容,然后突然间握紧心脏,力道还在不断的增加。御都立即疼的趴在地上,身体颤抖,嘴角渗着血丝,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神秘人的表情立即就扭曲了,无比的狰狞。然后蹲下来,用手撑起御都的脸,玩弄着说:“搞清楚你应该干什么,不应该干什么。至于这心脏吗,也是你和我交换的。我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你就把你的心脏给我,难道你忘了?”
“臣下不敢!”御都无奈的说,神秘人并没有说谎,但是并不全对,因为神秘人在履行承诺的时候,在不违背御都要求的情况下,骗了御都,让御都万劫不复。
“这就对了。”神秘人用力的把手甩离了御都的脸,然后起身背对着御都,冷冷的说:“走吧,让我去看看我的乖儿子。”
“是,仇鸶王。”御都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他在心中发誓一定会夺回那颗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