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书信遥遥寄到金陵,此时的眉楼已有两位魁首,一位是早已名扬秦淮的美人陈圆圆,另一位则是雷思仁日夜牵挂的卞赛,当初姐妹二人寄宿到陈圆圆之处,陈圆圆以礼相待,照顾备至,然而姐妹二人明白:寄人篱下,不能不劳而获,所以主动要求也要出一份力,让陈圆圆教她俩歌舞,怎曾想两人天赋极高,又加上两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自从二人登台上演后,眉楼更是日日高朋满座,以前所来之人都是为陈圆圆而来,如今又加上了卞赛姐妹,眉楼的雅间、雅座需要数天,甚至数月预定,更有甚者,那些有钱有势的人都是按月付钱,礼部主管教坊司的石力早已想将卞氏姐妹纳入乐籍,归他管制,怎奈姐妹二人执意要等雷思仁同意,面对越来越大红大紫的姐妹二人,石力如果对二人强加施压的话,说不定会得罪哪些有钱有势捧她二人场的人,所以石力也只能是好言相劝,金陵的三品都尉郑建德更是几乎日日不离眉楼,对于之前的陈圆圆因为有国舅爷田畹的捧场,所以他并不敢对陈圆圆动什么心思,自从他见识了卞赛姐妹的舞曲,早已是沉醉不能自拔,一直动着歪心思,想着如何征服姐妹二人,每次打赏都是格外多,不甘落后……
久住金陵的国舅爷田畹,也收到了京城的消息,已知道为姐姐田贵妃治病的郎中已经住进了太师府,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就是之前在眉楼整治自己那人,虽然想想万分气愤,但是还是以大局为重,如果能将自己姐姐田贵妃的身体调理好,之前的事儿就一笔勾销,如果治不好,那他定然逃不出田府,新账旧账一起算……
此时待在金陵的刘宗敏、李自成、李过三人并不太清楚京师当中雷思仁的情况,李过一直偷偷打探着太师田宏遇的动静,太师久住贡院当中,只是偶尔回到自己儿子国舅爷田畹府上,所以田畹经常以去贡院为父亲请安,商谈国事为由,不让自己家里的那位‘河东狮’起疑心,他知道‘河东狮’定会派人跟踪他的动向,所以每次都是从贡院大门大摇大摆进去,然后偷偷从贡院小门走去秦淮河,自从陈圆圆收留卞赛姐妹二人后,国舅爷田畹便也对姐妹二人赏识有加,她们性格也是有所不同……,
这一日,眉楼依旧是人山人海,观赏者不计其数,卞赛姐妹舞曲结束后,陈圆圆登台压场,台下众人无不沉湎其中,表演结束后,郑建德找到眉楼老鸨,让其劝说卞氏姐妹到府中一叙,怎奈卞赛执意不去,老鸨也只能灰溜溜复命,郑建德又去找主管教坊司的石力去劝说,石力是一个极端见风使舵的小人,他以姐妹二人没有入乐籍,并不归他教坊司所管为由,拒绝了郑建德,其实石力自己心中明白:一边是三品都尉得罪不起,另一边是国舅爷又是驸马爷的田畹,他自己更是得罪不起,如果惹着卞赛姐妹二人不高兴了,万一哪天受到田畹的宠幸,自己更是吃不了兜着走,郑建德看着两条路都行不通,便下决心亲自去找,径直上楼找到陈圆圆房间,
“畹芳在吗?我是郑将军”郑建德轻轻敲门,好像并没有人回应,正要继续敲门,眉楼一侍女柔柔向房间献茶,郑建德忙将其拉住,对其说道:“劳烦进去通知畹芳一声,就说郑将军门外有事相求”,柔柔推门进入,郑建德透过门缝使劲向里面看去,怎奈并没有看到人影,柔柔进去之后,告诉了卞赛姐妹与陈圆圆,三人其实已经听到了门外郑建德的声音,只是故意默不作声,并不开门,如今有人进来通报后,便只能硬着头皮去开门,陈圆圆示意卞赛姐妹二人躲在里屋,不要出去相见郑建德,
“畹芳,是这样的,我请国舅爷到我府上一坐,能否将卞赛姐妹二人接入我府中?”郑建德边思索着,边说道,
“噢,是吗?那我必需征求二人意见才行,我不能替人做主,”陈圆圆应付着答到,
“不用考虑这么多了,大家都知道她二人是投奔你来的,当然你做主,说了算了,难道说国舅爷的……”还未等说完,就听门外有人说话,“国舅爷怎么了?!”说话的正是田畹,郑建德着实吓了一跳,急忙施礼,已经开始心虚了,陈圆圆走上前去施礼,又将郑建德所说重复了一遍,田畹坐在桌旁,看着呆若木鸡站立一旁的郑建德,直接踹过一脚,
“胆子越来越大,都敢借我的名号招摇撞骗,你什么时候请的我去你那儿?!就你那儿,我根本不会稀罕去!”田畹想着都气不打一处来,郑建德也只能苦笑赔罪,自己赶忙识趣地退了出去,
“美人,休怕,有我国舅爷在,这些蛇鼠不敢拿你怎么样,姐妹二人可在屋中?”田畹感觉到里屋好像有人,卞赛姐妹走出里屋向田畹行礼,田畹觉得自己要坐拥三位美人,不觉间早已心花怒放,
“卞赛、卞敏两位美人,以后谁要是敢难为你们,尽管告诉国舅爷我,在整个金陵,没有人敢不给我几分薄面,”田畹得意地说道,
“我与妹妹那就在此谢过国舅爷”卞敏施礼答到,
“好了,如此良辰美景,不如我们一起……”还未等田畹说完,楼下急忙跑上来一个人,在田畹耳边轻轻说道:“太师那边出了点状况……”田畹赶忙告别离去,屋内的陈圆圆与卞赛姐妹都是长长松了一口气,刚将门关上,准备休息休息,突然外面又有敲门声,陈圆圆冲着门说道:“何人?何事?”外面有人应声答道:“有卞赛的信,”卞赛听到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看到信的内容,因为她心里知道:肯定是雷思仁从京师传递来的,急忙前去开门,卞敏也凑上前去,一纸俊秀的字体展现在眼前,两人看过后,心中都有些酸楚,
“姐姐,郑公子还是十分挂念我们的,只是不知道他孤身一人在那边,是否一切顺利”卞敏望向窗外,低声说道,卞赛也只是轻叹了一声,又将信纸拿给陈圆圆看去,
“郑公子果然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想不到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写出来的字却是如此秀丽颀长,”陈圆圆说着,不禁笑了起来,卞赛、卞敏也笑了起来,
“那就赶紧给郑公子回一封信吧,让他安心,”卞赛说道,陈圆圆将纸墨笔砚准备好,卞赛端坐案几旁,下笔写道:
郑公子垂鉴:
与公子相别多日,感相垂问,我与卞敏二人一切安好,畹芳亦待我二人不薄,衣食无忧,望安心,唯你孤身一人于京师,身旁又无人照顾,我与卞敏甚是担心,有一事望你定夺,我二人入乐籍否?如京师无事,盼早归,我二人甚是思念,
书信写好之后,卞敏赶忙出门找人寄走……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身在京师的雷思仁,此时在京师田府正被田夫人设宴款待,雷思仁一直怕亦红的身份被看穿,所以众人面前夸夸其谈,让他人尽量少注意到亦红,雷思仁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给田夫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宴席散后,两人回房休息,雷思仁要求睡厅堂,让亦红睡里屋,亦红对于雷思仁这几天的照顾很是感激,对他的好感也是与日俱增,决心夜半十分,将自己此次入宫的真相告诉他……
夜,此时已是六月底,已近七月,亦红起身,看到窗外满天繁星,感到阵阵凉意,想起那句: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悄悄走到雷思仁床边,将他身上滚落的被褥轻轻盖好,看着熟睡的雷思仁,内心很是矛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关于自己的这些事情,犹豫之后,决心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了,正要起身离开,雷思仁的手抓住了她,向她轻声说道:“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会告诉我的,”亦红看了他一眼,凑近耳边轻声说道:“我迟早会告诉你的,但我觉得不应该是现在,毕竟我们初到京师,我并不想让你顾虑太多”,
“好吧,当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你表面虽然冷若冰霜,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雷思仁微笑着说到,
“早些睡吧,明日你还要入宫治病”,两人相别入睡,雷思仁望着亦红的背影,想把她的身世看穿……
此时,深夜的皇宫却并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