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首一人审视萧良庸和济平安片刻,断喝一声:“拿下!”
都没弄明白怎么自己家里会有人来抓自己,刀枪已经招呼了上来。萧良庸左躲右闪,想要弄明白,但利刃就在耳旁,哪有这闲心,只好专心对敌。可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三脚猫功夫根本上不了台面,面对几个士兵都十分吃力。
济平安到底没有拔剑,刚才余人剑的威慑力对他造成了一点心理阴影,赤手空拳对上这些甲士。本来不应该吃亏,可刚刚受了内伤,动作自然迟缓一些。
两人打的束手束脚,那些军士配合严密,但并无灵力,只是普通的武者,自然也不能伤了他们。但萧良庸只能躲闪,真真好不憋闷,心里不断思索自己有没有能用的招式,毕竟到现在为止,他一直都占着可以调用天地灵气的天赋,还真没怎么吃过亏,尖刀选拔如此,刚才帮助济平安停下余人剑也是如此。
可是现在被刀枪步步紧逼,才发现这个天赋并没什么用。因为调集灵气需要平心静气,也就是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萧良庸情急之下,忽然想到自己有一套基础剑法可以使用,那是在山洞那头十分普通的锻炼身体的剑法,何不灌注灵力一试?
心念一动,起手式已经使出,他知道不能犹豫,可以变招的余地并不多,立刻调集灵气向自己体内汇聚,呼呼风声在耳边响起,萧良庸以掌为剑,空手使出了这一套平平无奇的剑法。
说来也奇怪,萧良庸感觉自己体内充满了力气,打法不由自主地大开大阖,几招下来,竟然比刚才闪躲时要从容得多。
萧良庸来了信心,精神一振,见面前扫来一杆长枪,他毫不犹豫一掌切出,只听得“咔”的一声,那木质枪杆应手而断。军士有些意外,萧良庸更不耽搁,上前就是一拳打在那人胸口。
这一拳竟然把人打得飞了出去,拳头上饱满的灵力展现出了应有的效果。萧良庸觉得好生痛快,大笑一声,依法炮制攻向其他兵士。
刚才命令军士动手的那人一直站在一旁,看到此处不由自主的“咦”了一声,他是修行者,而且看年纪,经验自然不是少年人可比。早就看出来萧良庸只有九转千江不到的水平,济平安倒是进退自有法度,可明显带着内伤。心想不用出手便可拿下他们。
岂料这个少年一掌劈断枪杆,这一点自问他也可以做到,但这个少年的修为不应该有这种能力,而且以掌法使用剑法的套路也很新奇,至少他没有这么想过。
但看到萧良庸不断将军士的长枪击断,躺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多,他终于面色凝重了起来,好没道理,这个少年就算灵力充沛,也不能如此胡来,以血肉之躯作为灵力的媒介,对于身体的伤害不是一般的大,何况还总是拿手掌和兵刃硬碰硬,这样做经脉损坏得会非常快,所以每个修行者都会有自己的兵刃,这是一个基本常识,可这少年越打越是来劲,根本没有力竭或是身体受创的现象,不由得大奇。
略一思索,决定亲自动手试试,大喝一声:“都退下!”
说罢纵身而起,劈手夺过一杆兵士手里的长枪,提起灵力,枪尖闪烁,直取萧良庸。
萧良庸也是连忙闪避,这个家伙出枪的速度要比那些军士快得多,也狠得多,竟然都带出了一股股的枪风。他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初学者,看这架势,估计对方就是修行者,而且修为还不俗。哪敢怠慢,接连后退。
对方没有尽往要害招呼,但也没给萧良庸一丝喘息空间,所以他只能不断的后退躲闪。眼看着被逼退了十几步,对方偏偏不打倒他,萧良庸心里发急,这是拿我当猴耍呢?
狠劲一上来,双腿站定,看准对方长枪刺来,身体一偏,躲过枪头,左手就扶上了枪杆。
那人岂能不知萧良庸打得什么主意,但他有心诱使萧良庸再次以肉体为媒介使用灵力,所以故意让他握住枪杆。
萧良庸左手才刚刚搭上去,只听得那人低喝一声:“当心了!”左手被一股大力往侧面一带,身体失去平衡,对方长枪上挑,眼看萧良庸就要双脚离地被扯到空中。
心下大惊,连忙左手用力,而心念才动,四面八方的风声再次响起,让他左手上的力气不断增加,萧良庸已经习惯了涌进体内的灵力,再不耽搁,脚下站定,硬生生停住了枪杆。
那人吃了一惊,怎么这小鬼还能站住?只觉手中长枪传来的抵抗力道越来越大,自己无论如何催动灵力竟然不能动弹分毫。
萧良庸哪管其他,好不容易站定了,右手扬起,一掌切在枪杆上,木杆应声而断,萧良庸还来不及开心,忽然眼前人影一晃,那人已经放弃长枪扑到自己身前,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
这一下是对方见萧良庸的表现已经远处意料之外,哪里还敢留力,拟定这一章就要将萧良庸重伤。无奈萧良庸灵力充沛却在使用方式上比对方差的太多,也就是临敌机变远远不够,被对方结结实实得拍了一掌。
萧良庸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向后推出,但他对这些不速之客十分不爽,一点也不愿意落了下风,竟然咬紧牙根,不断聚集灵气,将翻涌的气血压了下去,只是后退几步,并未倒飞而出。
那人正是惊讶,手掌拍中对方打开的中门时,萧良庸体内竟然产生了反震力道。可来不及细想,只看到侧面寒光闪烁,正是济平安一剑斩落。
济平安之前看那人枪法不俗,却没有奔着萧良庸的要害而去,也就没有急着出手。谁料这突然之间,对方这一掌携带着全身灵力拍出,已经动了杀心。
济平安惊怒之下,来不及看萧良庸如何,只是在那一掌还未收回时,毫不犹豫挺身上前拔出背后长剑:“老贼看剑!”
余人剑兜头斩下,这次尽管没有催动灵力,但长剑依旧锋利,那人先是惊讶于萧良庸的表现,又不敢直撄余人剑的锋芒,后退几步避开这一招,一呼一吸之间急忙调息体内因为全力一掌有些翻腾的内息。
萧良庸见济平安来帮自己,一剑逼退那人,心中大声叫好,感觉自己气血顺畅,灵力聚集也没有阻碍,连忙欺身上前,这一次他不想让对方再有喘息时间,调集周身灵力聚在指尖,说来也怪,兴许是熟能生巧,这次周身热流汇集到右手手掌竟然毫无阻碍,一气呵成。
他打算和济平安一起制住这个擅闯民宅的老贼,出手就是自己唯一能想到威力最大的招式——赤焰焚空。
没人注意他的指尖在微微发光,几步上前,嘴里说道:“平安别让他逃了。”
济平安虽不知萧良庸有何招式,但也明白他是要让自己拖住这人,不让对方有喘息空间。剑花一抖,刷刷几剑直逼对方双眼、咽喉等要害。
那人连连后退,心中好不惊讶,自己全力一掌打出,内息尚未平稳,这少年却恢复的如此之快,简直就和没中招一样。反观自己受到的反震力道更重。济平安那几剑没有灵力,但锋利的剑锋还是让他只能选择躲闪。
说时迟那时快,萧良庸已经赶到,与济平安一个错身,灵力聚集在手指,全力向前一扑,手指便点了出去。
那人发现自己竟然避无可避,少年指尖上的淡淡光芒让他心中警铃大作,仿佛这一指要是中招,就要非死即残,早已全身冷汗。千钧一发之间再不犹豫,右手探向腰间,寒光一闪,随身的兵刃终于出鞘。
如果刚才他还一直抱有试探萧良庸的心思,此时兵刃出手,就代表已经把萧良庸视为敌人,全力相搏了。
果然这一刀方才出鞘,就是削向萧良庸手指点来的必经之路。倘若萧良庸不收手,必然被刀锋切断双指!
济平安也是大惊,但这一切实在太快,没想到这老贼竟然还有后手:“快收手!”
拔刀在手,那人已经不再慌张,他看得出来,萧良庸给了他太多意外,但基本招式却蠢得可怕,这一指若是收回,灵力反噬自身,五脏六腑都要受损,若是不收,自己的刀锋不会有一丝犹豫切下他的手指。
当此之时,正是迅雷不及掩耳,萧良庸手指的微光忽然脱手而出,就像从指间弹出的一粒石子,无声无息地奔向那柄守在半路的刀锋。
那个怪人已经来不及震惊,本能的全力躲闪,那石子一般的光点,擦着刀锋越过了他的身后。只听得背后一阵轰响,几个人身后的人工湖居然掀起一股滔天巨浪。
萧良庸力气用尽,身体空空如也,方才站定,就一阵头晕目眩,济平安抢上一步扶住他。再看时,发现萧良庸嘴唇煞白,满脸的疲惫,可见那一招已经用尽全力。
“你没事吧?”
萧良庸勉强摇了摇头:“还是不太熟练,让这家伙躲了过去。”
只是疲惫并没有持续太久,萧良庸感觉空荡荡的身体再次涌进灵气,仿佛醍醐灌顶,又好像大热天喝了一杯冰水,通体舒泰。
只见对方也是有些惊魂未定,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都没有擦,体内气血翻涌,烦闷欲呕,这是内息混乱的典型反应。但看那少年,疲惫之色都没有停留太久,其他的不良反应更加没有。神色怪异的看着这两个少年,说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萧良庸道:“这是我家,轮得着你问这个问题吗?”
济平安也道:“老贼,胜负未分,再来打过。”
那人年纪怎么也有将近四十岁,跟十几岁的少年比起来,总是大了不少。哪里忍得住让两个小娃娃嘲讽,怒道:“真当老夫怕了你们?!”
“报上名来!”
“嘿嘿,两个小贼也配问老夫姓名?家中长辈没教过你们礼数?先自报家门!”
萧良庸道:“你简直莫名其妙,进我家里来还说我是贼。我家的人呢?”说到底他有点不放心萧玉。
“人?”那人说道,“就是那个女婢?”
萧良庸心里咯噔一声,果然家中只剩下萧玉了,薛通山要是在,岂容这帮家伙放肆?当下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把她怎么样了?”
这少年一瞬间凶狠的神色,让那人一愣,随即他又发现这少年的气势竟然恢复如常,心中大惊,怎么一番激战,这少年恢复得如此之快?拿身体作为灵力的媒介,明明是九转千江竟能使出威力如此巨大的招式,全身灵力用尽恢复又如此神速,这是什么来头?
萧良庸见他不说话,以为萧玉真的出了意外:“老贼秃,你要是敢伤了我的家人,不把你挫骨扬灰绝不算完。”
他没有家人,薛通山收留了他,之后便多了薛小川这个朋友,在风雨桥买下萧玉并给她起名以后,只觉得这三个人是自己的家人,十多年孤独压抑的生活让他分外珍惜这份感情,根本没有把萧玉当成下人,哪里容得别人伤她一分一毫?语气中不由自主地竟然带了阴冷的杀气。
济平安听着这话,竟然都忍不住看了萧良庸一眼,这个对自己十分热情的、显得有点啰嗦的少年,还有如此凶狠的一面?
那人哪里会怕一个少年人的威胁,正准备说谁耐烦为难一个婢女,忽然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哎呀,误会误会,这位兄台,在下王霖,慕名前来拜访,手底下人不懂事冲撞了萧公子。在下万分抱歉,万分抱歉。”
萧良庸和济平安都是一怔,只看到一个笑容可掬的胖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后面跟着有些羞涩扭捏的萧玉。
哪有空管这个自称王霖的胖子,看着萧玉没事,正要说话,却看到萧玉头上多了一个漂亮的白玉簪子,不由得一愣。
“萧公子,请千万不要误会,在下绝无恶意。”胖子凑到萧良庸眼前,笑的十分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