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明白了,原来是这个叫做王霖的胖子前来拜访薛通山,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擅自闯进来怎么都不是客人的行径吧,何况不由分说就打了起来。萧良庸虽然请王霖和那个与自己动手的中年人一起进了会客厅,但也没给好脸色看。
萧玉倒是知趣的端上茶来,便立在萧良庸身后听他吩咐。济平安坐在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茶,他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
萧良庸才发现自己是作为主人在招待客人,没有薛小川在一旁,还是有些不适应,应该说什么都不知道。
那王霖却开口:“萧公子,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王霖,祖居永安县,曾祖父时移居象郡城。今日冒昧登门,实在是有失礼数,还阴差阳错与公子起了冲突,实在是不该。只不过刚才看公子身手如此了得,王老五是我家数得着的高手,竟也败下阵来,通山新府果然藏龙卧虎。”
萧良庸想笑,这个颇有高手风范的中年人竟然叫王老五,费力忍住了:“过奖,既然是误会,那就没什么要紧的。你与薛大哥是故交?”
王霖手里拿着折扇,品了一口茶,虽然胖,但这贵介公子的模样做得周周全全,笑道:“我早想结交通山先生,无奈一直无缘。所以今日才慕名而来。”
“慕什么名?”萧良庸对这个胖子很难生出恶感,因为他说话的样子,总是让他想起鬼灵精的薛小川,“薛大哥现下不在,但他很好说话,你不用这般客气。”
“不不不,”王霖摇头,“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这通山新府,而非薛先生本人。”
萧良庸笑道:“这是什么意思?”
王霖一怔,道:“公子莫非不知?”
萧良庸有些疑惑,摇了摇头。
王霖正色道:“公子姓萧,这是听你家丫鬟说的,说是这里的少公子,只不过与薛先生却不同姓,不知是何原因?”
萧良庸没想到这人会这样问,居然是怀疑自己。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我家公子姓什么还轮不着外人指手画脚,你又是什么来头?”
只见多日不见的薛小川几步走了进来,大大咧咧的找个位子坐了,翘起二郎腿道:“不请自来,还破府而入,现在又盘问我家公子。你当通山新府是什么地方?”
萧良庸看到薛小川回来,很是高兴:“这几天你去了哪里?”
萧玉早已经把茶放好,薛小川喝了一口,答道:“广南西路的掌柜们把家里的进项送了过来,我带着他们四处玩了一圈。公子,上回我就跟您说过,这总会有些不长眼的在太岁头上动土,以后我看啊,您还是得有些排场才行。”
说罢也不看王霖等人,冷哼道:“虽说不是大事,可也麻烦不是吗?”
夹枪带棒说了一通,这是薛小川的风格,萧良庸想笑,但看客人脸色已经有些不自在,王霖虽然脸上还堆着笑,但身后的王老五已经按耐不住:“原来不过一个下人,就在这狺狺狂吠,通山新府就这点教养?”
薛小川这脾气哪里肯吃半点亏,眉毛一扬就要说话,萧良庸不想他得罪太多人,连忙止住了,道:“他就这脾气,不要见怪。王兄还请说清来意,对了,小川不是下人。”
他说话还是没有所谓公子哥的气度,只知道把该说的说了,殊不知这在王霖听来却顺耳得多,要是萧良庸拿着架子,反倒让人不悦。听他如此说,便知道萧良庸也不想把事情闹僵,接口道:“这位小川先生快人快语,在下也喜欢爽快人。我也知道这样不请自来十分不礼貌,只是心痒难熬,一刻也耽搁不得了。”
也不知道薛小川是怎么就搞清楚这些人是闯进来的,反正看他又要说话,萧良庸使了个眼色,这家伙小鬼难缠的脾气真的太大了,看来永安县里横着走习惯了还是怎么着,但没必要得罪一个不知道来头的人。
薛小川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对萧良庸十分恭敬的,便不再多言。
济平安也觉有趣,他没想到萧良庸竟是这种身份,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
只听王霖说道:“在下是土木世家,所以对各地有名的建筑十分感兴趣。自从听闻通山先生的府邸之后,便立刻慕名前来,一刻也没耽搁。”
一座建筑物有什么好感兴趣的,萧良庸不解:“这座府邸,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薛小川翻了个白眼,道:“住了好几年,没感觉出来有啥不对。”
王霖自得的一笑:“看来两位的确不知情,在下土木世家,对这类建筑稍稍有所了解,刚才看萧公子身手不凡,想来也是修行者吧?”
萧良庸点头,虽然只是入门,但好歹也是。
王霖道:“不知公子是否听说过阴雷神脉?”
萧良庸一怔,这个说法他还真的碰巧听过。但这和通山新府有什么关系吗?
薛小川不耐烦的说:“赶紧有话就说,卖什么关子。不就是建房子的世家吗,得意什么?”
王霖却不着急了,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一旁的王老五接话:“象郡王家是土木起家,经手的府邸建筑不知凡几。你说得意什么?不妨告诉你,象郡、南海两座城池的城墙,就是王家主导修建的。想必你也听过,王家虽然居住在象郡,但也有自己的一座城池,叫做暮北城。我家少爷如此纡尊降贵前来拜访,你不以礼相待,却处处刻薄刁难是何道理?”
王老五又对王霖说:“少爷,他们不知这通山新府的根底,还是等薛通山回来后再说罢,否则也只能是对牛弹琴。”
萧良庸吃了一惊,南海象郡据说是南方最大的城池,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具体分布,但能主持修建城墙的世家,岂同小可?
薛小川一口茶水险些呛在喉咙里,道:“暮北城王家?”
萧良庸见他模样,奇道:“你听过?”
那王老五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半闭着眼也不看他们。
薛小川抚着胸口,他只是惊讶,被薛通山培养出来的性子根本不会怕什么人,何况自家的所有生意恰巧跟王家没有半点关系,既不有求于人,自然也就不会受制于人,道:“那也没什么好稀罕的,就值得你这般拿大?既然王家如此厉害,还来我这里干嘛?寒舍简陋,恕不远送!”
王老五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自己何时受过这种言语对待?王霖笑道:“算了,本来也没什么好稀罕的。冤家宜解不宜结,王某今日确是失礼,但已经赔礼道过多次了。小川先生也不像是小家子气的,怎么一直揪着不放?在下虽然来的唐突,却是诚心诚意拜访。”
薛小川瞪了一眼王老五,道:“要不说还是少爷胸怀宽广呢,不像一些恶仆狗仗人势。罢了,你们聊着,我家公子人就是太好,怕他吃亏刚才才那样说,还请不要见怪。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罢站起身来,跟萧良庸挤了挤眼睛,道:“公子,咱今晚的事可别忘了,看着点时辰。”
萧良庸正奇怪你何时说过今晚有事,薛小川却已经又走了。那王老五咬牙切齿地想要回击,但却憋得脖子都快红了硬是说不出一句。
看到薛小川扬长而去,王霖笑道:“这位倒是有趣。”
萧良庸无奈:“他就这样,还是先说刚才的事情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阴雷神脉,他在《四宗通史》上看到过,也看到过林彬燕姐妹利用法宝使出过“墨玉碎红阵”。但始终是雾里看花,他不太明白这阴雷神脉的来头,现在王霖忽然说起,一下就勾起了他的兴趣。
济平安一直没说话,但他也对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至于薛小川刚才的作为,权当一种表演看看解闷。
“萧兄有所不知,其实王家主持修建大城的城墙,都是加入过阴雷神脉的。”王霖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只是他自己觉得十分正常,认为这是常识,“南海、象郡二城,包括北方的灵山城,和世界中心武陵城,都是如此。建筑师中不乏修行者,但大多都是阴雷神脉的修行者。”
萧良庸道:“阴雷神脉怎么用于建城?”
“其实阴雷神脉和另外四宗不太一样,它更像是一种阵法,”王霖见萧良庸竟然问出这种问题,觉得这家伙简直孤陋寡闻,“不知多少年前,武陵城是六宗,只是流传到现在只剩下四宗了,但几座大城的宗学里,还是有阴雷神脉的书籍,也有不少人在研习此法。据在下所知,阴雷神脉的入门要比其他四宗难得多,而且也不适合用于战斗,最适合的,就是以静制动,所以才被用于修建城墙。王某不才,正是修行阴雷一脉,一来是家族需要,二来也是的确自身感兴趣。大多数阴雷神脉,都已经失传,留下来的只是极小一部分,这还是一百多年前三念先生和姚老夫子倡议下才有的结果。最让人难受的,是很多书籍只记载了名字和效果,并没有写布置阵法的细则,所以王某就养成了只要听说哪个地方有阴雷神脉加持的建筑,就会忍不住去一探究竟,毕竟上古先贤的智慧遗失太多,总是憾事。”
“可是,”萧良庸道,“修建城池加上阴雷神脉有什么特别的效果吗?”
“这个……”王霖有些为难,“每个阴雷神脉布下的阵法,效果都不一样,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萧良庸道:“那这和我家有什么关系?”
王霖一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家伙还不明白。济平安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都不懂,看这家伙猴急的样子,你家大哥肯定知道些关于阴雷神脉的事,才惹得人找上门来的。”
萧良庸哪里不知道这个,只不过不太理解这个王霖的动机,难道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惹出一场误会,又被薛小川嘲讽一通,就是为了这个?哪用得这么着急?
看到萧良庸疑惑的眼神,王霖苦笑道:“萧兄你是真不知道啊,在下来并不是要找薛先生,而是想观摩一下这座通山新府。但看到这座府邸我就改变了主意,它被布置成了一座失传已久的阴雷神脉,我已经仔仔细细看过了,几乎分毫不差,关键是,这座阴雷神脉比较古怪,早已失传不说,布置下来的人必须还有通天本领,维持这座阴雷神脉的运转,需要供应海量的灵力,这样一座堪称出神入化的阵法,竟然用在一间普通府邸,实在让我想不明白这种得不偿失的做法是为什么,所以这次登门,除了想知道它的布置方法,更是想拜访一下薛先生,早就打听过薛先生的事迹,在下心折不已,定是一位奇人啊。”
萧良庸被他一说,有些奇怪,看了看四周,自己住进来这么多天,怎么丝毫感觉不到有什么阴雷神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