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临云见她如此维护方正,不由得醋意大升,道,“郡主,这小子可是当真全京城的面不要你的,你怎么还要执迷不悟?你看看这小子,说一套做一套,不是侠义无双,不是正气凛然么,怎么如今也跑到这销魂窟来了。毕竟都是男人,我也懒得说什么,可偏偏还要说些什么道貌岸然的话,当真是恬不知耻,好好做****也便罢了,却还要装模作样的立牌坊。”
上官瑶越发气急,从靴子里一把抽出一柄匕首,就欲上前教训他,方正连忙将她拉住,道,“何必动气,且随他说去吧,我都不在意,你又在意什么。”
上官瑶见他神色平静,自己却气得失了分寸,却是自己被他说到了痛处,一时间泪眼婆娑,只好将匕首往靴子里一插,向着皇甫临云重重哼了一声,才对方正气道,“罢了,反正是你不要我的,我替你着什么急。”
方正闻言一时语塞,越发不好答话,只是拉着她转身出门。
皇甫临云毫无城府,也不过是言语挤兑罢了,方才见上官瑶拔出匕首,本来还暗叫不好,好不容易父王才与定国公交好,自己实不愿再得罪郡主。可见到方正三言两语就欲将此事揭过,心中越发不痛快,端起茶杯来,喃喃道,“装什么大度,和那楚禅小子一样只会做做样子。”
皇甫临云才欲喝茶,只听得“啪!”的一声轻微的响声,却发现手中的杯子突然好端端的从中间裂成了两半,茶水顿时洒了自己一身,皇甫临云惊惶起身,却发现那茶杯裂口光滑,整整齐齐的分成了两半,而方正却依然站在门口,眼神凌厉的盯着自己,却是连手都未曾抬一下。
众人惊疑不定,皇甫临云更是冷汗涔涔,惊惶不已,只觉得匪夷所思,世间武功繁杂,却从未听说过有这种可以只淡淡的看一眼就可伤人于数步之外的功夫,若是方才劲力再靠前些,裂开的怕就是自己的脑袋了。他却不知这是先天武学中化神的运用之法,方正在炼精化气之境修习多年,虽无突破至炼气化神之境的可能,但些许真气的调用外放还是能够做到的,只是修为尚浅,要想伤人还远远做不到。
方正冷冷道,“皇甫临云,你我本无恩怨,我也不愿多生是非,可你要明白,我处处忍让不是怕你,更不是怕你爹那什么狗屁王爷。你对我言语讥讽,我不在意,可要是再听到你侮辱我禅弟,我便替你爹了断了你。”方正话一说完,那桌上的茶杯,又是啪啪的发出几声脆响,立时碎作了几块。
皇甫临云心中惊惶,脸色惨白的看着方正,站在桌边一动不动,便是连坐也不敢坐下。
上官瑶从未见方正如此严肃,心中也有些惊讶,暗道那楚禅公子看上去风度翩翩,弱不禁风,却没想到在方正的心中有如此分量,自己方才却不该妄自评论,想到这里拉了拉方正的手,道,“方公子,我们走吧。”
方正脚下不动,却将上官瑶拉回来,大马金刀的坐下,怒道,“走什么?既然来了,我们倒不妨好好看看。”
众人见方正又坐了下来,一时间惴惴不安,更不敢往他的方向看。
含香往方正方向细细打量了几眼,不再理会方正,扭头又对众人道,“今日小女子清谈,却不想诸位公子如此赏光,含香在此谢过。”
含香声音清冽动人,听来让人心中愉悦,又见她躬身施礼,却只是莲步微移,眉眼微垂,实在是仪态万千,风华绝代,直看得众人如痴如醉。皇甫临云连忙站起身来,道,“含香姑娘切莫客气,姑娘你才华横溢,胜过不知多少须眉男子,能够有幸与你清谈,在下实在是荣幸之至。”
上官瑶见坐中众人皆是痴痴傻傻的看着含香,心中不由得有些妒忌,见方正尚自神色如常,心中才有些安慰,低声对方正道,“她成天蒙着面,想必是丑死了,偏偏这些公子哥还以为她貌比天仙,实在是傻的可以。”
方正瞧得那含香姑娘举手投足间似乎有魅术的痕迹,虽然简单粗劣,但对付其京城的公子哥尚是绰绰有余,倒有些惊讶,听得上官瑶的话,摇摇头笑道,“那也不尽然,我观她举止气质,想必容貌虽不一定称得上天下第一,当也是红颜玉肌,远胜凡俗,该是个美貌的女子。”
上官瑶听他如是说,顿时有些生气,道,“什么美貌的女子,不修妇德不顾廉耻,不能自重自爱,便是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若是真能率性而为,又有哪个女子愿意沦落风尘,我猜想含香姑娘必定有她的苦衷吧,倒也不必苛责于她,要说起来,这闻香楼中的女子,哪个不是可怜人。”
上官瑶才欲反驳,台上的含香却向着方正,冷冷笑道,“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亏心,神目如电,却不知道方少侠窃窃私语,是否又在说小女子自轻自贱呢?”
方正感受到了含香的淡淡敌意,想不到这女人如此记仇,一时间也有些头疼,才欲起来答话,上官瑶却又坐不住了,手重重的往桌上一拍,喝道,“你这女人怎的如此小肚鸡肠,不识好歹,明明是你自己自觉堕落羞耻,才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以为天下人私语都是在对你指指点点,却不知道天下人哪里有功夫理会你。”
上官瑶这话虽是随口说出,却正中含香的心坎,她自幼沦落风尘,虽然苦修诗书,自命清高,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风尘女子的实事,大唐教化严谨,又有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名节,越是诗书饱览,越是明白名节可贵。她每日在闻香楼迎来送往,最恨那些看起来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却是酒色无度,行为卑污的伪君子,这种人平日里总是对青楼女子大张挞伐,动不动就口诛笔伐,可背地里却又来得比谁都勤,所以她每每看到男子在她面前窃窃私语,总是以为这必是那些虚伪可恨的伪君子之流,却不知道是她自己心魔作祟,所以才如此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