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岂止是我知道,整个京城估计全知道!这含香姑娘是京城第一名妓,不仅人长得漂亮,号称天下第一美人,而且诗词歌赋也闻名京城,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见的,我这么张口闭口的说要见她,那老鸨就知道我们是第一次来了。好在那含香每隔五日有一日清谈,倒是所有人都可以见的。”
说着二人便已走到后堂,只见后堂中安静无比,前堂的嬉笑之声居然是半点也穿不过来。堂中设了七八个桌子,每一桌在座者都是非富即贵,器宇轩昂,人人都是独坐品茶,不置一言。方正略微扫了一眼,发现在座者中居然有三张熟悉的面孔,赫然便是那小王爷皇甫临云与冷傲峰钟媚二人。
皇甫临云在方正进来的那一瞬间便已发现了他,不由得脸色一白,只顾低头品茶,再不敢往他这边看。冷傲峰与钟媚也有所察觉,虽疑惑云山郡主为何也会来此,但也不敢多想,只是低头和皇甫临云私语。
方正撇撇嘴一笑,又见后堂陈设虽然简单朴素,但也雅致非常,又听说她琴棋书画六艺精通,不由点点头道,“这含香姑娘虽是误入红尘,但似乎也是个雅人,既能洁身自好,想来应当不俗,倒比外面那些自甘堕落的人要值得敬佩些。我小时候读书,每每读到风尘女子为情所困而不知所出时,总是扼腕叹息,却没想到今日有幸能见到一位。看来老话说得没错,会弹琴的孩子总是坏不到哪里去的。”
上官瑶听他称赞,狠狠地掐了他一下,又低声重重的呸了一声,厌恶道,“什么洁身自好,什么雅致非常,你莫要被这些表象诓骗了。这含香表面上装作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实际上是个水性杨花的无耻****,这京城中但凡稍有权势的人,哪个没和她睡过。便是连我爹爹……”
上官瑶说道此处,立时止口不言,方正愣愣的听了一会道,“怎的?你爹爹他也曾……”
方正见上官瑶不答话,沉吟了一阵道,“人在风尘,又哪里能事事如意,含香姑娘为了自身周全,不得不曲意逢迎,倒比那些书中的风尘女子更可怜几分。”
上官瑶更气,万没想到方正会如此想,低声骂道,“你个笨蛋!即便是再曲意逢迎,再不得已,她侍奉了这么多的达官显贵,难道就没有一个肯原因为她赎身的么?”
方正不由得一愣,道,“你是说,这含香姑娘委身于青楼妓馆中是出于自愿?”
上官瑶摇摇头,道,“是不是自愿我不知道,但肯定是别有用心的。这含香姑娘的来历非常神秘,据说曾许过人家,后来别人悔婚,她便入了青楼。她刚进青楼的时候才十三岁呢,而且那时候就已经长得美若天仙,当时京城中不知多少富商高官觉得可惜,想要为她赎身,她都不愿意。待得过了两年,她便一边开始接客,一边修习琴棋书画,也是她又聪明又漂亮,没过多久身价越来越高,就开始只接达官显贵了,到现在也不知有多少男人对她念念不忘趋之若鹜。你看那个小王爷,据说就曾经常常做她的入幕之宾,后来诚王爷知道了,大发雷霆,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当时还闹得满京城都沸沸扬扬,路人皆知。可你看这还没几年,小王爷刚一回京就偷偷的往这里钻,可见这含香姑娘不简单。”
方正摇摇头,笑道,“看来如杜十娘这般的风尘烈女,真是只是书中有,世间从来无,她如此自轻自贱,却也不知为何。只是这诚王父子我虽然不太瞧得上,可却没想到家教倒是很严,可惜这小王爷也太不争气了。”
上官瑶撇撇嘴,道,“且管他去呢,倒是你这么眼巴巴的往这里钻,却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也是如这些好色之徒一般要见那含香姑娘?”
方正不由得打趣道,“郡主你生得这么美,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去看什么含香姑娘。只是我要找的人想必也不在此处,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上官瑶脸色绯红,心下却非常欢喜,一颗心扑通乱跳,站起身道,“那我们走吧。”
方正应声起来,才欲往前堂走去,忽的阁楼横栏处传来一个妙曼的声音,“方公子留步,小女子今日在此清谈议诗书,本是雅事,方公子骤然离席,莫不是嫌弃小女子出身卑贱?”
方正闻声抬头看去,见阁楼横栏处掀帘走出一抱琴女子,一身素雅白衣,显得出尘灵动,一袭轻纱掩面,唯露双目妙曼生辉,虽看不清面容,但相比也是美艳不可方物。席间众人皆是翘首以望,呆呆的看着她。
方正不好失礼,答道,“含香姑娘言重了,人若自重,则他人亦不敢相轻,可若是自轻自贱,又何苦求他人尊重。”
“原来方公子是嫌弃小女子自甘堕落,自轻自贱啊。可小女子不明白,当日方公子大闹招亲台,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当真是英雄少年,壮志凌云,让小女子好不敬仰,可今日怎么也自轻自贱的跑到这种寻欢作乐的烟花场所来?”
方正本意是提醒她自重,早日脱离烟花之地,却没想到反招来一顿抢白,平白添了误会,见她已有敌意,也不愿多加争辩,拱手道,“在下失礼了,在下还有要事,告辞。”
“嘿嘿!是啊是啊,方大侠义薄云天,肝胆皆冰雪,怎么会自甘堕落来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还是赶紧走,前堂的姑娘还等着你吧。”那皇甫临云早就不忿于方正的所为,见含香出言挤兑他,心中越发高兴,不禁说了一句。
“皇甫临云!你胡说什么?”方正还未说话,上官瑶却已按捺不住,对着皇甫临云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