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晔含此刻骑在马上,心里却在想着见了上官的面要如何骂他,打是打不过的,那就要用最难听的话骂他,骂的让他抬不起头,知道自己是如何做错的,要让他后悔丢下她一个人走。
可这一路走来,越来越不对劲,怎么这道路两旁血迹越来越多,这道路一旁,竟然还有未来得及清理的尸首。好在刘晔含也在军营里呆过些日子,之前和母亲做了不少帮伤兵义士们包扎伤口的事情,所以现在她的心里倒也不怕。再往前去,血腥味却是越来越浓了,刘晔含瞥了一眼界碑,上面写着三里坡。往前再走了一里路,又见路边周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刘晔含不知道上官云清在此被伏击了,只一心想着朝前奔去,这时胯下的马儿突然变得有些狂躁不安。刘晔含以为是血腥味刺激到了马儿,却哪里知道这马儿是闻到了主人的味道。
刘晔含拍了拍马脖子,对着胯下黄马说道,“好马儿,别闹,带我去找你的主人吧。”那老黄马好似听懂了一样,一个折返,冲着三里坡一边的陡坡冲了下去,这刘晔含哪里知道马儿是听了她的话,还以为是马儿受了惊,当即拉起缰绳,想把马儿制住,可少女之力如何能制服一匹烈马,那马儿越过陡坎,往前狂奔而去,往前走了约半个时辰,马儿载着刘晔含来到了一片峡谷之中,前些时日的落雪在这峡谷之中还未融化,此刻,刘晔含也看到了雪地上一条血迹延伸进了山谷之中。
那马儿顺着血迹往前走去,只见前面一匹黑马站在那里,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地上。刘晔含虽一时之间看不清浑身鲜血之人,但却认得这匹黑马,因为这匹马,正是他们从雪山里出来乘坐的。
刘晔含溜下马来,隔那血人近了一些,一看这轮廓,刘晔含的眼泪涌了出来,眼前这血人不是上官云清却是何人。天哪,天哪,我心爱的人啊,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子。
刘晔含慌忙的跑过去,一把把上官云清搂在怀里,手哆哆嗦嗦的去触摸上官云清的鼻孔,试探是否有呼吸,这时上官云清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刘晔含下了一跳。
上官云清虽浑身无力,声音微弱,但还是玩笑道,“干嘛摸我的鼻子,怪痒的。”
刘晔含听了上官云清的声音,一时又破涕为笑了,边哭边笑道,“我,我以为,以为你死了。
上官云清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不要,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刘晔含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都在冒血的人,自己却无能为力,好似除了抱着他,为他流着泪其他的什么都干不了了。
“刘晔含,你赶紧走,这里,这里不安全。”上官云清说道。
“不,我不走。”刘晔含倔脾气上来了,此刻她突然灵光一闪,啊呀,不能在这里等死,耽误之急是给他止血,对,找郎中,找郎中止血。
那老黄马似乎看懂了刘晔含的想法,走了过来,趴在上官云清的身边。这刘晔含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硬是一把把上官云清扶到了马背上。
刘烨哈生怕上官云清从马上掉下来,也爬上马,从后面抱住了他,骑在一匹马上往峡谷更深处走去。
出了峡谷竟然是一片荒野,这荒野边上恰有一户人家,只见门口的空地上还晒满了中草药,刘晔含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下马奔去,门也不敲,大喊救命。
屋中的人听到这声音,一个老妪打开了房门,这老妪看样子有七老八十了。刘晔含顿时脸色暗淡了下来,但这好歹是户人家,而且外面还晒着草药呢,刘晔含只好死马当活马医,问道,“婆婆,请问您是郎中么,救人啊,救人。”
那老妪似乎老的已经失去了听觉和视觉,但她还是看清了马背上一身血红的上官云清。
她发出了一句苍老的声音,说道,“把人弄进来吧。”
上官云清是自己栽下马背的,就刘晔含弱小的身子,怎能承受如此的体重,上官云清一下子就把刘晔含压到了身下,刘晔含此刻才发现上官云清已经失去了意识,呼吸微弱了。
老妪的确是个郎中,只是她已经有好多年都没有看过病人了,自从老伴去世之后,她就隐居于此,潜心研究医学和佛经,这对年轻人的出现,惊扰了她的修行,但她天生慈悲,深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刘晔含把上官云清拖进了老妪的茅草屋,老妪对刘晔含说,“去旁边打些清水来。”
刘晔含此刻倒也听话,在屋中找了一个木盆,就去了老妪手指的方向。
清水打了过来,刘晔含帮着老妪把上官云清的身上擦净!那老妪瞧了上官云清的长相,突然浑身颤抖起来,她甚至有些无力的瘫坐在了一旁的竹椅上,刘晔含还以为是老妪累了,她说道,“婆婆,您累了,您来教我敷药就好!”
老妪摆了摆手,说道,“好,你、你来...”
可这刘晔含还是十七岁的少女,眼下也顾不得少女羞耻之心,用那药水把上官云清的身子擦了个遍,上官云清已经昏迷,对一切了无知晓,倒是刘晔含娇羞着脸,喘着粗气,才勉强敷完了草药。
这时老妪握着上官云清的手把了把脉,又点了点头,刘晔含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她知道郎中把脉最忌讳别人问话了。
老妪用毛巾擦了擦手,问道,“他是你的何人,为何受了如此重的外伤。”
“他,他,他是我夫君,我们是被仇家追杀,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刘晔含毫不害羞的撒谎道。
“夫君?他看起来可比你大好几岁?”老妪似乎对仇家不怎么感兴趣。
“嗯,对,我,我就是他的未婚妻。”刘晔含说的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嗯,看起来也不会错,这男人受了十几刀,而你却毫发未伤,也不难理解你这么拼命的救他了。”那老妪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
刘晔含问道,“婆婆,他还能活么?”
老妪摸了摸刘晔含的头发,笑道,“我老婆子手底下,可还没死过人呢。”说完这话,老妪的眼神看向一个地方,刘晔含跟着望了过去,才发现那里有一座孤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