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杨毅,扶着墓道墙壁,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再踏出一步了。看着墓道顶端的石壁,希望瞬间被冷水浇灭。陆离上前检查了一番,他和杨毅一样,眼神都开始失去原本的色泽。
“这里就是入口了,可惜被封死了。”陆离的手臂失落地滑下,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走了多长时间,可那种近乎绝望的情感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我靠坐在杨毅身边,杨毅已经很长没有说话了,“我们真的出不去了......”我将头埋在双膝之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握着脖子上的玉观音,有它陪着似乎也不错。
“我们赌一赌吧!”陆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一抬头就见他正蹲在我面前。陆离伸手擦去我眼角的泪水,将背包塞进我怀里,“照相机我丢了,但这里面还有内存卡。如果能活着回去,去宁夏吧!大庆寿寺双塔的刻文在里面,林家人会死在那里一定是有原因的。我相信,刻文里一定会有所获。”
说完,陆离将我拉了起来,推着我躲进墓壁的凹缝里。这个缝隙并不大,杨毅那样的男人都很难挤进来。我看着陆离,眼泪彻底模糊了视线,“陆离...不要......不要留我一个人......”
陆离没有回应,拿着C4炸弹走向了石壁。爆炸声很快就响起,伴随着随时落了下来。我躲在缝隙中,也不敢轻易走动。墓道现在极度不稳,一旦我走出去,很有可能直接葬生在墓道当中。
一段时间过后,碎石不再频繁落下,我抱着背包就往外冲去。路上并没有看到杨毅和陆离,可阳光确确实实照了进来。我沐浴着阳光,脚步也慢了。最后,当我走出墓道外时,身后的的洞穴已被碎石堵塞。
我看着身后,泣不成声地跪在地上。墓道入口位于肯特山山腰,只剩了我一个人,根本无法走到我们之前的营地,更没有办法去乌兰巴托寻求帮助。我只是抱着背包,哭得久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擦干眼泪,我强行站了起来,可眼前一黑直接倒下了。
黑暗里,我沉沦了很久。耳边总是想起阵阵马蹄声,脑海里也浮现出那些殉葬人空洞无一物的眼睛。陆离和杨毅就站在它们面前,身体里被无数的长刀刺穿。还有荆天行、虎头、杨教授、邱葵、老四、老五,他们满身是血地看着我,朝我一步步走来......
“啊!”我猛然坐起,胸口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疼痛。我皱着眉头,这种痛应该是肋骨骨裂了,眼前的一切都在痛楚下变得清晰。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还有84消毒水的刺鼻味,我瞬间清醒过来。此时此刻,我竟然躺在医院里。
“你和他们一样,还真是命大。”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我的床前,面带笑意地看着我,“幸好我安排了人守在肯特山脚,这才及时赶到救了你们。否则,乌兰巴托的警探一到,亵渎圣山的罪名也够你们受得了。”
我看着这个中年男人,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他似乎是叫吴启云,杨教授口中的走私者。我四下看了看,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吗?”
吴启云瞬间就明白我想问什么,跷起二郎腿坐在床边,“他们比你好的快,已经先回北京了。我的人赶到的时候,陆离和杨毅正躺在距离你的地方。他们受了爆炸的冲击,烧伤面积很大。不过因为他们的身体状况,恢复地比你要好得多。”
我靠着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那我的东西呢?”对于一个走私者来说,父亲的笔记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吴启云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玉观音,顺带着也把匣子还给了我。我轻抚过笔记本,朝吴启云笑了笑,“谢谢......”
“我认识你父亲,他...是个好人。”吴启云看着我的笔记本,眼神暗沉了不少,“医生说你这两天就能醒来,所以我订了明天回北京的机票,你该回家了。”吴启云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我抱着父亲的东西躺了下去,可却没有了半点睡意。
第二天,早上十点。吴启云给我带了早餐和必需品,顺便办理好了出院手续。我换好衣服,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将玉观音重新戴回脖子上,匣子装进单肩包里。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就出现在乌兰巴的机场中。
坐上回国的飞机,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乌兰巴托,我一定不会再来这里第二次。无谓它是否美丽动人,是否明艳阳光,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再想起那些埋葬在黑暗深渊中的人们。北京国际机场外,吴启云坚持送我回家。因为手机丢失,我也许就没有与家人联系。
“果果?”一下车,一声熟悉呼唤便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看着她,笑容终于重新回到了我的脸上。吴启云没说什么就离开了,我站在她身边目送吴启云。这个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几句话的中年男人,却一直陪着昏迷不醒的我。
我搂着她的手,半个月的时间却像是经历了我的一生。此刻,我十分眷恋她身上的味道,“奶奶,果果想你了。”奶奶笑着轻抚我的头发,从她脸上的表情看来,她并不知道我去了哪儿。
“出去这么久,一定累了吧!”奶奶牵着我往家走,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想吃什么就跟奶奶说,奶奶都给你做。你说你们医学院也真是的,就算有什么惊天大案,也不该把你这个学生派出去啊!你看你,都快瘦成闪电了。这要是刮大风,还不得把你吹走喽!”
我听着奶奶的话,眼泪都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这就是家,这就是爱我的家人。我仅仅半个月未归,奶奶就已经如此想念我了,我也想念他们。可见,父亲这二十年,又是在怎样的煎熬中度过的呢?
八月的炙热终于降临,回家十天以来,我不止一次给杨毅打去电话。可电话那头,不是忙音就是关机。我也曾想过去杨毅家找他,可我根本进不去他说的那个小区。杨毅这边有电话和地址都无法联系,陆离就更是消失无踪了。这两人就仿佛从未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一样,无论我怎么寻找都没用办法找到。
“果果,有你的快递。”这天,我又一次坐在父亲的书房里,在日记本上写下乌兰巴托的经历。大部分时间里,我都想找个人诉说那段经历,可看到母亲的眼神,我又不忍说出口。我怕她伤心,怕她阻止我继续下去。
合上日记本,将它缩进柜子里。出门接过母亲拿来的快递,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快递盒。平时网上购物是不少,可我最近却没有买什么东西。
回到书房,小心翼翼地拆开盒子,里面竟是一部新款手机。按下开机键,一条短信出现在屏幕上。来信的是个陌生号码,号码归属地在北京。
“晚上九点,德胜门内,淘沙机密,不见不散。”
(欢迎大家给予批评和建议,沐沐希望大家能一同参与并见证主人公的成长,一起经历爱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