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香港,下飞机后雪君去洗手间换了身衣服,那是她当年穿过的,不怎么喜欢。搬家时用来包裹瓦瓮,放在房间一角躲过了历次抄家,竟然成了她唯一拿的出手的衣服。出门前她把衣服洗了几遍,有些泛黄,她用买来的染料染了,熨过后还挺鲜亮。
律师行的事务处理很顺利。因为不涉及不动产,所有的钱都会电汇到个人的国内户头上,雪君只需在一堆文书上签字就好了。每个人有10万元港币,扣掉税和七七八八的费用还有7万多。这对他们来讲已经是一笔巨款了,数额大到雪君一时都想不出怎么花法。
雪君办完手续走出律师楼细细打量着街景,发现记忆中弥敦道两旁的林荫大道已经不见了。大部份的树木因为阻碍双层巴士行走而被砍掉了,只剩下九龙公园一小段还保留了当年的树。
路过一家服装店,雪君看着橱窗里的一条宝蓝色丝质连衣裙,心想伊航穿上一定很美。但身上没有钱,只能看看,暗自寻思等钱到了先给伊航买几身衣服。可怜的伊航,从小到大都没有买过新衣服,要么穿别人给的,要么雪君拿旧衣服改。出身不好,说话又有些含糊,这孩子有些自卑、性格不开朗,总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有时都搞不清她在想些什么。想到伊航,雪君总是满心的愧疚。
律师楼出门走不远就有一家汇丰银行,雪君吸了口气进去,有点做贼的感觉。雪君进门用英语问侍应生:“保险箱业务去哪里办?”侍应生带她去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坐的是个戴眼镜的青年人。雪君瞟了一眼他桌上的牌子“私人业务经理MichaelLou”。
Michael招呼雪君坐下,为她倒了杯茶。雪君掏出那块金属牌说自己来提东西。Michael端详了半天似乎不认识这牌子。Michael让她稍等,拿了牌子出去了。坐在办公室里,雪君有些发慌,对自己低声说:“Michael是不是去叫警察了?”“应该不会。我只是说来提东西,如果不对提不了就试了。又不是伪造支票,不是诈骗。”“但万一这块牌子是伪造的呢?”雪君的脑子里闪过各种不详的念头。短短的几分钟格外煎熬。
Michael终于回来了,带了一个人同来。Michael向雪君介绍说来人是他们主管郑先生。雪君站起身,郑先生向她欠了欠身道:“程女士是我们很久的客户了?”雪君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郑先生接着说:“程女士寄存在我们银行里的重要物品在总行,需要去那里领取。”雪君扑通扑通的心跳终于放缓。
郑先生很贴心地安排车送雪君去总行。当年,为了为了防止意外,便于其他同志接手,存在银行的东西没有设密码,仅凭存件牌领取。雪君顺利地取到了一个小羊皮箱子。银行服务人员把箱子放在一间小房间,让雪君打开核对。雪君按了锁扣,咔嗒一声打开了箱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