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欢天喜地地搬入新居后不久,消息传来:孙总突发心脏病在温哥华去世了!幸好雪君只分了小房,虽有闲言碎语还不至于太讨人厌。另一个分了大房子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听说好多人因此心理不平衡,他在单位被穿小鞋了。已经分了的房子单位领导也不好再收回去,他就更遭人忌恨了。
与三妹相比,雪君家里的情况还算好,一家三口挺过了最艰难的日子。承敏在劳动和批斗中伤了腰,干不了重活,平时坐下来需要在背后垫个靠垫。伊航因为小时候说错话导致爸爸妈妈被红卫兵打,后悔加自责,她用剪刀剪了自己的舌头。幸好当时还小手上力气不大,没有出大事,但自此说话有些含糊。这也是这个漂亮姑娘至今还没有嫁出去的原因之一。
这天,居委会给雪君转来封航空信,信封上写的是原来地址,辗转了一个月才到了雪君手里。
信是从香港发来的。雪君打开一看是东英律师楼通知雪君去继承遗产,原来父亲去世了。包括三妹在内的其他几个弟弟妹妹也陆续收到了信,唯独母亲没有。那时候去香港可是件大事,于是大家委托雪君先打个越洋电话去律师楼问问。
雪君请了半天假,跑到电信局去打电话。电话接通,传来个年轻姑娘的声音,说的是粤语,虽然在香港待过,但雪君基本没听懂。鸡同鸭讲了几句,雪君看着电话机上跳动的计时数字,着急得很。她转而用英语同那姑娘讲,终于电话被转给了黄大律师。黄大律师说他们几个兄弟姐妹可以委托一个人去香港办理继承手续,只需要公证的委托书就可以。雪君详细地问了公证和鉴证的要求后,同大律师约定出发前再电话联系。
挂断电话,去交钱时雪君的这通电话花了她一个月的工资。她对自己说:“要死了,这么贵。”“别肉痛了,去了香港就有钱了。”“也不知道父亲留了多少钱给我们,这么多年一封信都没来过。”
办各种手续、开证明让雪君跑断了腿,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月。终于,时隔三十年她又要去香港了。整理行李时,看到挂在衣橱里那件Henry船长给的外套,恍若隔世。雪君摸了摸衣服,口袋里有个硬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那块刘小姐扔给她的金属牌。牌子的一面刻着HSBC字样。这金属牌原本放在雪君随身的坤包里,后来从天津回上海就随手塞在这件外套口袋里。这些年炒家、搬家丢了好多东西,这件有纪念意义的外套却一直保管得很好。
雪君猛然想起之前宣传的烈士事迹:刘小姐负责地下党在香港活动的经费,工作中被中统特务盯上,大笔经费被抢走。刘小姐为了保护其他同志服用******自尽了。雪君看着手上的这块牌子,下意识里感到这应该与当年的神秘资金有关。
雪君叫承敏来看,承敏说这应该是银行保险箱的提取凭证。雪君把当年刘小姐的事给承敏讲了,两人愈发肯定这就是那笔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