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走之前雪君在菜场的工作也没了,老夏偷偷告诉她,上面在调查她,说是她去过台湾,是台湾特务。台湾特务怎么能在菜场工作,人来人往的,太方便她的敌特工作了。但是,调查还没有最后结果,还不能让她去劳改。于是,雪君去了废品回收站工作,负责在后间理废品。
雪君有点怕了,她担心自己的伊航也会被送去改造。她还是个粉嘟嘟的小婴儿,刚会跷起腿翻身。雪君尽量本分工作,努力不去得罪任何人。
废品中有大量的书籍,雪君独自整理的时候可以翻翻看看,给这无趣的工作增添了些许乐趣。这天,她刚换上工作时穿的衣服准备整理废品,一眼看到废品堆里有一捆扎着的书,最上面是本裴多菲的《自由与爱情》。她大学里也买过这本书,但是好像没有看完。
于是,雪君把那捆书拎过来抽出《自由与爱情》,下面一本是爱伦坡的《TheTell-TaleHeart》竟也是自己看过的。雪君猛然看见《自由与爱情》的封页上盖了“雪君阁图书记”的印章,那是自己的书!拿起书,从里面掉出一张便签纸,字迹似曾相识。雪君展开看,那是王兴中留给自己的,上面写着:“暂别吾妻……彼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应是他离家前写的。
这本自己没看完的书,有承敏给自己刻的印,还有王兴中留下的信。一下子勾起了雪君的回忆,有美好有困苦,但都不像现在般无望。雪君眼泪婆娑,恍惚了好一阵才回过神。
雪君把这几本书偷偷带回了家。家里的佣人已经走了大半,大房子里冷冷清清。承敏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客堂间看着书等雪君。承敏上班穿工作服,回到家才换了便服。雪君望着他,只有这会他又像之前的样子了。
雪君藏起了王兴中的便签,给承敏看了她书上的印章。承敏啧啧称奇,竟然在垃圾堆里找到了旧物。两人嘻嘻哈哈地回想大学时的光景。承敏问雪君印章在哪里。雪君不好意思告诉他当年被扔进了池子里,推说一时记不起放哪了,岔开话题又聊别的去了。承敏小有不满,皱了皱鼻子说当初为刻章还特意去学了一个礼拜呢。
这时,有人敲门。佣人去开门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雪君走出去看,只见有四五个人正往里闯,老黄在边上无力地阻拦。领头的一个黑黑瘦瘦的高个嘴里嚷着:“我们是来抓台湾特务的,你再啰嗦就是包庇台湾特务!”
雪君心里一惊,台湾特务莫不是在说自己?一个矮女人从那群人后排闪出来,指着雪君说:“就是她,台湾特务就是她!”雪君的脑子轰的一声,最担心的事终于来了。
承敏和母亲听到吵嚷也出来了,见这光景母亲先哭了。她拉着承敏的袖子说:“不得了了,又说我们家雪君是特务。”承敏也不知所措,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黑瘦高个对雪君说:“你是程雪君?跟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