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停在了一栋小楼门前。雪君依稀记得原来有个同学就住在附近的,不知道孙正飞是不是也来过这里。雪君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有一张桌子,桌子的对面坐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很严肃的样子。
男的长脸、短寸头,不大的眼睛眯缝着,眼球颜色很淡,是琥珀色的。女的小圆脸,鼻梁上架着一副黄色的醋酸框眼镜。黑瘦高个对房间里的两个人说人带来了。那个男的先发话:“坐下。”
雪君被按在了桌子这边的长条凳上,黑瘦高个就出去了。长脸先问了雪君的姓名、工作单位、家庭住址,醋酸眼镜女士负责记录。
长脸又问雪君知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雪君表示不知道。长脸一下很愤怒,冲着雪君喊:“不要装糊涂,你在台湾干的什么我们都知道!”雪君问:“那我到底干了什么?”
长脸更生气了,斥责雪君耍花招,让她把在台湾的活动交待一遍。雪君讲的时候故意略去了承敏的部分。长脸听完说雪君不老实,让她考虑考虑,一会再交待。
长脸和醋酸眼镜女士拿着审讯记录出去,留雪君一人在房间里。屋子拉着窗帘,窗帘很厚,完全看不到外面。雪君不敢起来走动,静静地坐在长条凳上想着刚才的对话。他们到底在说自己干的什么事情呢?她自己并没有跟台湾那边有什么接触,如果有也是通过承敏跟他叔叔联系。他们是不是指承敏的叔叔呢?
正来回寻思怎么才能不把承敏卷进来,长脸和醋酸眼镜女士又进来了。长脸问雪君想好了没有,雪君表示自己说的都是实情并没有隐瞒。长脸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左嘴角微微上扬有一丝得意的神色:“你再说说你和王源昌是怎么逃出来的。”王源昌是Dr.王的名字,以前没人这么称呼过他,感觉怪怪的。
为了撇掉承敏,雪君的讲述里就变成他俩自己翻墙逃出台南被软禁的房子,一路搭车到高雄,再乘船回的香港。Dr.王途中被蚂蟥叮咬,死于败血症。
这一次,长脸问得很仔细,不时打断雪君,追问各种细节。雪君尽量把前因后果讲述得合情理。长脸似乎对雪君的回答不太满意,总是一脸狐疑的样子。虽然房间里没有钟表,雪君估摸着早已过了午夜,一阵阵倦意不断涌上来。可是,长脸还是不停颠来倒去地问着。雪君脑筋混沌,回答地慢了就要被斥责,说她在耍花招。
就这样被审了一夜到早上,雪君已筋疲力尽。长脸和醋酸眼镜女士终于又出去了。雪君趴在桌上一下子睡了过去。她梦到了高雄登船的日子,承敏帮她按摩小腿,还说了那句让她脸红心跳的:“Idon’twannagotosleep,forrealityisbetterthanadre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