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贲见阿犁打量蒙氏兄弟,笑着给阿犁介绍。“芷阳,这是都尉蒙恬和郎官蒙毅兄弟。蒙毅以后你可能经常会见到,万一有事我不在,找他也是一样!”王贲拍拍蒙毅的肩膀,兴高采烈的。
雨下得更大了,殷阳宫的瓦片被如柱的大雨敲出一片脆响。阿犟抱着小猫,好奇地看着蒙恬,觉得这个英俊的将军看上去似乎身体不是很好,脸色白得完全没有一丝血色。不过他的眼睛真的好亮啊,里面的情绪阿犁感觉自己完全看不懂,却莫名受到吸引。突然脑中又闪现出那双时常出现的温柔笑眼,阿犁觉得头开始锐痛。
“啊——”,阿犁痛苦地抱住脑袋,听得小猫的惨叫声和阿犁手上银铃的脆响,小猫连笼掉到地上,阿犁紧紧抱着脑袋浑身发抖。
“芷阳!”
“芷阳姐姐!”
王贲和陈良惊叫起来,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地看着阿犁痛苦的表情蒙恬眼阿犁,眼住“好痛!”阿犁浑身颤抖。蒙恬见状心疼欲裂,一把抱住阿犁。自己的又到自己里,蒙恬没有住眼中的眼脸上一凉,阿犁愣怔地发现蒙恬眼中有一滴眼泪静静落到自己脸上。她愕然地看着蒙恬,突然头又是一阵锐痛,不禁再次抱住头身“芷阳姐姐,求求您,求求您,您这个样子要是让大王看见了,我死定了!您的头痛病不是好久没犯了吗?今天什么日子啊!”陈良在一边急得团团转。
“芷阳!”王贲一下子也蹲到阿犁身边,想从蒙恬手中接过阿犁,却愕然地发现蒙恬死不松手。王贲抬眼看向蒙恬,突然发现蒙恬此时的表情让他完全看不懂。那是一种混杂着喜悦和痛苦的表情,王贲是一个粗线条的人,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在脸上同时展露如此极端的两种情绪。在王贲眼里,蒙恬一脸复杂情绪激荡,混杂着满脸的雨水,一眼望去还以为他哭了呢。
“因为嫂子也有头痛病,所以大哥比较清楚芷阳姑娘现在的感觉!”蒙毅看到王贲逐渐深思的表情,赶紧圆场。王贲一听,露出了释然的表情:“蒙恬,别担心,这个丫头一年来时常犯头痛,也不会有大碍,太医令说芷阳可能因为想想起些什么才会这样。”
阿犁感觉得到蒙恬的剧烈颤抖,她慢慢转头看向蒙恬,突然发现这个将军看上去很和善,甚至,很熟悉。“我是谁?”她轻轻问蒙恬。
蒙恬无语地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傻丫头,你是芷阳啊!”王贲勉强笑着揉揉阿犁的头。不知道为什么,王贲突然有些恐惧地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希望阿犁恢复记忆,她恢复记忆之后似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我不是芷阳,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是谁!”阿犁失望地看着沉默的蒙恬,有些委屈地转头看向王贲。
你是阿犁,你是我的阿犁!蒙恬在心中大喊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虽然在梦中无数次憧憬与阿犁重逢,但是真等看到阿犁,蒙恬突然发现一切都不是自己所设想的那样,一切也不是自己能够掌控得了的。
“大王马上就要回殷阳宫了!”陈良突然想起这茬,脸顿时绿了。
“我没事了!”阿犁看着陈良唇色青白的样子,心里不忍,勉强蒙恬王贲的。
“喵——”,小猫在笼中无辜地看向阿犁,阿犁静静地与它对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因为我们都很可怜,我们都被关在笼子里!”
王贲猛地抬头,看到阿犁痴然的表情,突然感觉心里有一种陌生的酸楚。蒙恬完全没有力气站起来,幽暗的宫殿里阿犁的脸色益发惨白。阿犁的话和那宫外的大雨一起,如同一把把尖刀刺得蒙恬的心乎。
陈良小心翼翼地扶起阿犁慢慢往宫女的寝室走去。“我们也走吧,让大王看到我们在这里毕竟不方便!”王贲不舍地看着阿犁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阴暗的宫室中。蒙毅默默上前扶起蒙恬,感觉到蒙恬,地看看的色,乎是着蒙恬阳。
大雨拼命冲刷着咸阳宫,似乎想要抹煞些什么。蒙恬内心一片凄然地走着,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蒙毅帮蒙恬撑着伞,内心盼望这宫道短些再短些,能够快点到家,让眼看着已经心力交瘁的蒙恬休息一下。
王贲在一边也沉默着,他忍不住回望殷阳宫,这芷阳的确像是那只可怜的小猫,她不过是被这华丽宫室囚禁的人。在内心叹了口气,王贲压下心里所有的感伤——毕竟芷阳是大王的女人,轮不到自己来关心。有些自嘲地笑笑,王贲吐了口气,看着不远处宏伟的章台宫,那里才是男人奋斗的终点!
“哥,你和我说说话哥!”蒙毅颓然拿着雨伞想给蒙恬挡雨。蒙恬似乎已经毫无知觉,漠然地走在大雨的咸阳城中,根本没有理会蒙毅。他全身被秋雨淋湿,但其实真正湿透的是他的心。终于看到了阿犁,但是一道高高的宫墙却阻绝了蒙恬所有的离愁别绪。阿犁已经成了芷阳,她再也记不得自己了。蒙恬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这改变意味着什么——阿犁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哥!不要这样!阿犁也不是有意忘记你啊!”蒙毅一把拉住蒙恬。
蒙恬淡淡回头,看到弟弟满脸雨水,眼睛红红的。“她是芷阳!”蒙恬淡淡道。
蒙毅如当头棒喝:“哥!”
“其实想不起来更好,不是吗?”蒙恬抬头看向那瓢泼大雨。密集的雨滴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直线,这无根的水因为没有渊源,也没有。
蒙毅难以置信地看着蒙恬,突然好想号啕大哭,蒙恬还是像以前那样,一心只是为了阿犁好。此时的蒙恬宁可阿犁一辈子都想不自己,她在中得。
“我保护不了她,也许大王更有能力保护她!”蒙恬转头,继续不知道要。
蒙毅一个人愣在原地,看着蒙恬孤寂的背影。
“你为什么要如此冷静?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哭出来更好!”蒙恬对着哥哥的背影呢喃,心里痛得不知如何是好。自己知道心爱之人完全忘记自己时的那种痛彻心扉,蒙恬这样一个专情的人内心的痛更是他人所无法体会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田倩严厉地看着蒙毅。
蒙恬弟身湿透回到蒙,蒙恬在倒了,浑身高热不退。全家都围在蒙恬的房间大半个晚上,赢晴拉着蒙恬的手哭得泣不成声。好不容易喝了药,蒙恬的烧略退了些,赢晴就让几位长辈都回房休息,说自己来照顾蒙恬。但是田倩觉得,悄悄把蒙毅拉到一边盘问。
蒙毅抬头看向母亲,突然觉得疑问众多。阿犁到底是怎么离开蒙府的,她真的是受辱投水吗?
“今天大哥进宫看到芷阳了!”蒙毅淡淡道,看着自己母亲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昏倒,蒙毅有了更深的疑问,眯起眼睛打量母亲的神色。
田倩感觉到蒙毅锋利的眼光,咬紧牙关:“那又怎么样?”
“芷阳长得真的很像阿犁啊!”蒙毅看到田倩的脸果然益发青白起来,“哥哥一时间想起阿犁,再加上多日赶回咸阳旅途劳顿,所以身子有些受不住!”
儿子的话像是一把尖刀刺向田倩,田倩终于发现自己最怕发生的事还是成了现实。
“芷阳看到你哥哥说了什么?”田倩的声音颤抖。
“母亲,有些事情您还是告诉我比较好吧!”蒙毅非常严肃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觉得阿犁离开蒙府果然有问题。
“你这话什么意思?小孩子家不要乱说话!”田倩慌乱地呵斥蒙毅,“你先回去睡吧,你父亲快回屋了!”田倩掩饰着,目光涣散地走回内室。蒙毅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觉得乌云已经笼罩到蒙府。
着蒙的,的,终于蒙的不再烫得怕人。在家里担惊受怕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盼回了得胜归来的丈夫,但是蒙恬这几日却总是借口旅途劳顿,回房倒头就睡。赢晴有好多话想跟蒙恬说,却一直没有机会。
“你知道吗,我突然觉得有点喜欢你这样昏昏沉沉地睡着!因为这样你才有时间好好听我说话!”赢晴拉起蒙恬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蒙恬,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在你身边我总是感觉好安心,虽然你这个家伙一点都不疼我,甚至故意冷落我,但是我不你。要我地你身,我到了,即使我从来只能仰望你的背影!”泪水渐渐从赢晴的脸上滑落。
“蒙恬,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会改,真的,我一定改!”赢晴把头埋到蒙恬的怀里,眼泪决堤而下。
“蒙恬,你在外打仗,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担心吗?我恨不得每天跑到政哥哥那里问军情,多少次我差一点忍不住求政哥哥把你调回咸阳,再也不要让你去打仗。我们不要军功,我们不要封爵,我只想好好守着你但是我知道如果真的这样做,你一定会怪我一辈子!蒙恬,只要你高兴我就高兴了!真的!”赢晴的声音终于哽咽,她倒在自己丈夫身上浑身剧烈地颤抖。
蒙恬没有睁开眼睛,心里却如刀绞一般疼痛难忍。自己辜负了赢晴,赢晴成了自己和阿犁之间爱情的陪葬品。
窗外的雨终于漫慢停了,可以听到零星的雨滴自叶尖滴落的声音。
“喵喵……”小猫在笼子里换了个姿势睡觉。阿犁觉得今天分外没有睡意,趴在床上逗弄小猫。今天是十五,按照规定,大王必须到王后的昭阳宫过夜,所以阿犁今天能够安心睡在自己的床上。
不知道那个将军的身体好些没有?阿犁枕着手臂,想起那个好像叫蒙恬的将军,今天下午他的脸色一直很差的样子。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经常会头痛?阿犁敲敲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了,进宫快一年半了,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叹了口气,阿犁闭上眼睛,脑中却再一次浮现出蒙恬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觉得你看上去有些眼熟!”阿犁淡淡一笑,慢慢进人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