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袂回到岑南之后,便有多人来拜访,有一人最是奇怪,他是午夜时来。
那人是个道士,自名关郃,来向常袂索要一物,那是常袂的画笔。
常袂只是将画笔拿出,并不要让道士拿走,只是让他一观。
那画笔并非是寻常的画笔,是他那日作画长白时所用。
常袂当初出师回岑南,两年不曾作画,每日行走于山间,看似是畅游山水,实则不然。
常袂自幼便十分钟爱作画,幼年拜师姚玠之后,他对自己更加严格。
常袂素日作画所用画笔已是不俗,他为那次作画长白,更是备了一支好笔。
两年间,常袂遍寻岑南山川,不过是为寻着一把好木、一把狼毫,专做那日作画之用。
在他人的相助之下,常袂终是寻到两者,并嘱托给最好的制笔师傅,要他制一支上乘的画笔。
画笔果然不俗,那日长白作画,虽是他心有所思,但此笔也是功不可没。
如今这道士寻来,却不知为何来索要他的画笔?
那画笔……已作不出画了。
自他从长白回,岑南试画,却是不能。
“常袂,自两年前你出师归来,贫道便已得知你目的所在,你最终制成的画笔,不过是贫道暗中帮衬。”
——画笔果真不俗,可你不知它还有一功用,便是可将妖锁入画中。
常袂皱眉问他:“却不知道长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关郃道:“长白山有妖,贫道不过是借你之手,收了那妖。”
——不知画师此番上山,可曾遇了那妖?
——我不曾。
关郃笑道:“不,画师遇到了。”
常袂反问:“为何我并不知?”
——此笔已无效用,贫道想画师是遇到了,只是那妖擅变化,怕是化了人形,骗过了画师。
“道长究竟是何意?”
关郃笑道:“道长此来,不过是来谢画师,为贫道立了一功。”
常袂想到了长衣少年,那日风雪肆虐,少年却只着单衣,面色如常,那是他是奇怪,却不曾想过这些。
是妖么?
是妖又如何?
终究却不是害人之妖。
只是,听道长所说,他是将那少年锁入画中了么?
实是无意。
关郃道:“画师可将那画带回?”
常袂道:“我已将画交与我师,道长怕是在此处看不到了。”
关郃却道:“贫道自知画师将《风雪长白》画作交与师姚玠,但贫道所问却是画师在长白山的另一幅画作。”
常袂收回那支画笔,向他道:“道长要失望了,那幅画,我留在了长白。”
——既是我赠予那人的画,又哪有收回的道理?
关郃看他半晌,终于道:“既是如此,画师便多加保重,贫道便先告辞了。”
——那妖画师助贫道收了,贫道自会记挂在心,佑画师安康。
常袂追出门去,却只见飘飖衣袂。
究竟是怎么?
那少年是已入画了么?
《维桑》二字题于画尾,是否他的劫数?
叶维桑……
常袂决意再去长白,去亲眼看少年境况,是否如道士所言。
若少年果真入画,他常袂便寻了世术,解救他出来。
到底是他无意之间,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