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袂计算了行程,备好了行囊,却最终没能去长白。
常袂在出发那日突然身亡,大夫查看,并无中毒迹象,更像是……寿终正寝。
常袂不过虚岁二十,冠礼未成,如何是寿终正寝?
姚玠自是震惊,他从京城赶来,带上皇帝亲派的御医,检查之后,却是一样结果。
常袂死后,被皇帝旨葬于自家院里,自此,常袂院落便无人敢踏进。
数百年过去,渐渐无人看守,院落早已荒芜。
一天,有一书生来到岑南,他要买了常袂的院落,因无人守着,邻人便贪了与之交易。
交易之后,院落便归于书生名下。
书生自名周即,他把院落打扫之后,便一心投入到读书中。
周即不过一介书生,前往京城赶考,只是路上耽搁了,并未能赶上,他路经岑南,便决意在此处奋读,以备之后的科举。
周即并不常出门,唯一一次出门,他却遇到一个目光凛冽的少年。
少年随他走来,进了院落,周即好声问他:“公子来为何事?”
少年并不答话,反而问他道:“这院落,原本可是一个画师的?”
周即道:“小生来此不到一月,对此并不知。”
少年皱眉看他:“你不知?”
周即是常袂转世轮回之身,不过是因缘际下,周即偏又选了常袂原先宅院。
“公子是何意?”
少年冷笑,道:“常袂,当初我好心帮你,却不曾想过你害我!”
——如今我叶维桑自画中走出,第一件便是来寻你。
周即不解的看着他,他不能明白少年对他的恨意何来,更不知少年话是何意。
少年是叶维桑,经了年岁,他自画中走出。
叶维桑见他还是茫然不解,便起袖行术,周即看到一副景象。
那是白衣画师在为一长衣少年作画,眉目间是认真,画尾提笔“维桑”二字。
那长衣少年却正是眼前的人,他又亲眼看到画师离开之后,少年被锁入画中。
那画师……和他周即一般的模样!
——那是你的前世,画师常袂,因一幅《风雪长白》画作得名于天下。
叶维桑看着周即,他在等他说话。
周即终于抬眼看了少年,他问:“那么公子此来,是为了什么?”
叶维桑道:“我要你饮下我腕上血,自此入画,尝我曾历之苦。”
周即微微一笑,他道:“这是应该。”
叶维桑以刃划腕,鲜血滴入碗中,周即饮下,不做犹豫。
叶维桑提笔作画,画中人正是周即,画毕,展于厅堂。
半时,周即身形飘渺,就此入画。
叶维桑收了画,低眉一笑,他自道:“你我恩怨永继。”
——我便带你回长白,待你百年之后出画,你我怨便勾销。
叶维桑回了长白,他将画作展于青岩之上,多日会来观摩。
于叶维桑说,百年不过瞬逝,他计算着周即出画的日子,就在不日。
那一日,叶维桑站在青岩旁,见周即茫然出画,扶了一扶。
周即见了他,便道了一句:“你我恩怨是否已销?”
叶维桑笑了,笑容却晃了周即的眼,他听他缓缓说道——
我说过,你我恩怨永继。
如今你我怨已了了,此后便是恩存,恩永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