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日,南城有俗,登山临水,赏菊插茱萸。
重阳日,是谢莒最喜的节日,他已无“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感伤,他的族人已尽数回了南城。
戚僼在重阳日回了南城,他见到谢莒时,略微叹了叹,他已得知了谢莒的事。
对于谢莒的经历,他不知该如何定论,怀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感,戚僼留在南城,不再外出览景,陪着谢莒。
这一陪,是三年。
三年间,天下局势虽是安定,但也颇为迅速地换了天子。
天子仍是钟姓,是钟寀之堂弟,钟已。
三年之约,钟寀去了商府,他见了谢莒,清冶生姿。
三年,谢莒自然是知晓钟寀所历之事,也因此,他笑迎了钟寀。
戚僼立在一旁,就那般望着,是不动声色。
谢莒随钟寀离开,钟寀已非人皇,许多事,于他也随性了许多。
这一日,已是冬至日,两人停在一田家,借宿一日。
冬至日,自然是要食娇耳的,钟寀喜食娇耳,以往的冬至日,他都是在宫中享受御膳房的饭食,只是现下他与谢莒两人皆不会做,一时没了主意。
谢莒见钟寀脸色难愉,便起身走出屋子,他走去了集市。
在这南地,南人是不大喜欢娇耳的,谢莒亦是不爱,钟寀是北人,他喜欢也是常情。
寻常人家自然是不会做娇耳来食,但此地村镇也算是繁华,来往有许多的人,应当会照顾不同地域人的口味,做些不同菜肴来的。
娇耳的话,应当是有人做的。
如此想着,谢莒已走了大半的路,他竟忘记喊了钟寀来,有了娇耳,他也能吃到新鲜的。
既然已经是如此,谢莒只好一人去了,速度不免快了些。
到了集市,谢莒果真见到娇耳,他要了些,打算拿给钟寀吃。
谁知娇耳还未到手,他已被人击昏,倒在一人怀中。
谢莒醒来时,天色还是大亮,他应当并未昏睡太久,如此一想,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阿莒,你醒了么?”
听得这样称呼,谢莒一阵恶寒,他看到一人,一袭紫衣,笑望着他。
谢莒认得这人,是钟寀之堂弟,当今天子,钟已。
谢莒原本只是靠着一棵红梅树,此刻,他已躬身行礼,道:“皇上。”
——不知皇上此来,有何要事?
他是知晓,钟寀曾告知钟已,若他有要事不能定,可寻他来问。
只是如今,钟已怎是找上了他来?
钟已笑道:“堂嫂莫怕,堂弟我亦无要事在身,只是想同堂嫂说些话。”
谢莒与钟已不过一面之缘,如今他说这般的话,谢莒如何能信?
只是……
“皇上真是说笑了,只是皇上的堂哥在等着臣,皇上是否要行个方便,许得谢莒回去?”
谁知钟已一声轻笑,竟是应了。
“这是自然,堂嫂自然当回。”
——只是……
谢莒道:“如何?”
钟已道:“我此来,是要颁给堂嫂一封圣旨,是堂哥当初为帝时,要给堂嫂的,只是后来经了些事,他竟是忘记了。”
谢莒看了看他,看不出情绪,却还是道:“那便劳烦皇上了。”
钟已笑道:“堂嫂不必多礼。”
——如此,还请堂嫂听宣。
谢莒起袖一礼,顶礼一拜,是要接旨。
钟已见他这般,也不计较,他自袖中取出圣旨,打开来宣了。
——愿与君携手。
短短五字,已是钟寀他一生所愿。
谢莒听着,不禁感动难言,他接了旨,转身撞进一人胸怀。
是钟寀。
“钟寀?”
钟寀点头,含笑道:“是我。”
钟已望着他们,眼中思绪莫名,他同钟寀对视一眼,已然离开。
谢莒回神时,已不见了钟已身影,他刚开口要问,钟寀自然早已知他心事,低头吻住了他。
——
——谢莒,你当初在你院中的红梅树上,篆刻的是甚么?
——是……吾愿。
“……皆是么?”
——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