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是南城大家,商家有女,是为嫡女,年过二八,仍未有婚配。
昨日夜里,却有人见一轻便小轿连夜被送进商家。
第二日,商家便有人宣说,商家嫡女商嬍婚约之人已入家,不必大礼办宴,一切遵从简约。
商嬍有婚约在身?
从未有人听过。
大家族的事,足够白丁俗客们议论好些天,所以商家采办的人外出时总是遇到欲探究竟的人,他们苦不迭的说笑,回到家时还不忘好奇问自家主子。
说起商嬍的婚事,商家人也是有口难说,商嬍会有婚事,不过是形势所迫。
商家之所以会成为大族,是有人在朝中做官,品级不小,所以能将许多事传来南城。
商家女商嬍,年过二八,已够成婚年龄,不经选秀,当今天子因旧日里见过她一面,便觉甚好,当时未多言,几日前,天子发话于商家在朝人,有意选商嬍入宫。
这可惊坏了商家人,并非他们不愿商嬍入宫,商嬍自己更是愿意入朝,她是愿为官。
只是……商嬍的身份,他们不能如此。
因着商家在朝人飞鸽传书,商家人得以早知消息,如今圣旨未到,他们必须想出法子来挡了这门亲事。
商嬍之母,为宋家女,想出一个法子,便是被白丁俗客们议论着的婚事。
在圣旨到来之前,要想瞒住商嬍身份,必须为她准备婚事,即日成婚。
婚礼并不能大办,形势已不允许有婚宴,便一台小轿,选了一个男子,送入了府。
这虽说着实是荒唐,但若是天子得知商嬍身份,不能入宫,那可是欺君之罪。
两者权衡,脸面已不再重要。
五天后,天子派来的人来到南城,持圣旨入商家,商家人惶恐听旨。
圣旨宣毕,无人起身上前领旨,宣旨的公公又说了一遍,要商家领旨。
商家之主惶恐抬头,向宣旨公公道:“并非我商家要抗旨,而是小女已成婚配,已不是完璧之身,恐不能入宫陪侍天子。”
这一席话出自公公意料之外,他并不曾听说商家嫡女出嫁之事,想到此,目光渐厉,喝道:“大胆商家,竟意欺君,快快接了旨,此事我便不上报天子,如若不然……”
此言一出,商家人人心惶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大人且慢!”
里侧走出一个人,声音清亮,有撼人之势。
商家人不敢回头,江公公抬头看去,却是一少年,面目普通,眼睛却是黑亮。
“你是何人?”
那人并不下跪,只是微微行了一礼,扬声道:“商家人并未曾欺骗圣意,商家嫡女确已成婚,夫婿便是在下。”
——至于天子与公公不知此事,实是在下主意,因在下是入赘之身,家也是有些身份,不便声张,故此,有了这样一桩事。
自称是在下,全无礼节之明,江公公却并未生怒,略微笑了。
“若是从了你的说法,便是我信了,圣上也是不信。”
江公公说罢,两眼紧看着眼前的少年人,一瞬不瞬。
少年人倒也不负他望,垂首道:“在下愿同公公入京,以证商家清白。”
江公公听罢,满意地笑了,他是最喜聪明少年。
圣旨未发,江公公也不再低沉着脸面,低眉扫了一眼跪拜在地的人,他沉声吩咐着起身。
再看了一眼垂首而立的少年,虽然方才一眼,见是面目普通,他却分明有感觉,此人并不普通。
不管如何,有人担责,总是怪不到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