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宇被卷出玄都山门外,心里难以接受,欲往玉清寻独孤问剑。却被守山弟子挡在山门之外。
这些守山弟子有的命匣修为,有的含垢修为,有的紧紧是开了武感。这些人似乎早就收到了嘱托,见杜小宇欲入玄都,都走过来将他拦下。
“师兄,上面有令,不得让你进入。师叔不要让我们为难。”
杜小宇自然不会由这些弟子挡住自己的去路,鼓动修为,便要出手。然而下一刻,一道磅礴气息爆发,将杜小宇笼罩在中央,让他蹦跶不得。
同时,一位修士走出,一众守山弟子对着此人行礼:“大队长。”
修士对着手下人微微颔首,又对杜小宇道:“师弟,我受玉清长老嘱托,不能让你入内,望师弟不可让我难做。”
杜小宇此时方知道独孤问剑早有准备。眼前走出的守山大队长,修为已然触道境。
这个境界的修士,能够借来天地大道的一缕威能,杜小宇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此人说是让杜小宇不可让他难做,已经是给杜小宇很大的面子。事实上杜小宇在这等修士面前,压根没有反抗的力量。
杜小宇凄凉一笑:“老师真是狠心。”当下也没了进入玄都山中找独孤问剑纠缠,让其收回成命的想法,独自一人离去。
杜小宇对玄都山其实感情不深,且他修成命匣后,便有意游历天下,也不愿意困守玄都之中。但今日他的老师对他说,要让他此生都不可回玄都山。他满心凄凉,一心要回玄都。
他感觉自己被老师抛弃了。天下再精彩,他也无心游历。
杜小宇离去之后第二日,玉清宫中有玉清长老独孤问剑的敕令传出:“兹有弟子杜小宇,性情顽劣,不堪造就,屡次触犯玄都规矩,特将其驱逐出玄都之外,无有指令,不得回山。”
此令一出,玉清上下都是震惊。许多本想着要和这位日后有资格争夺掌门之位的玉清嫡传套近乎的玉清一峰之主们,纷纷不解:长老这玩的是哪一出?
消息传到太清,杜小宇的好友张乘风大惊。张乘风寻到大兄的洞府,欲问个明白。
张乘龙却也不是玩政治的,连日来玄都的变化扑朔迷离,这豪迈汉子也还没弄明白呢,如何能回答弟弟的疑问。
二人无奈,只好一同去找老头子张叔常。
张叔常却是个老奸巨猾的,他虽不清楚内情,但也能猜到几分。
这老头指了指天上:“你们这好友不得不走。他若不走,我太清的那两位说不得会做出什么卑鄙无耻的事情。”
竟涉及到了谪仙人的争斗??张乘龙、张乘风大惊,忙追问究竟。老头子三缄其口。
“太清处处都是耳朵,不可说,不可说!事已至此,你们要是重情义的,便去送送这位玉清嫡传吧。”说罢,老头子直接将两个儿子赶出门外。
出了门外,张乘龙道:“小弟,我们去送送师弟吧。”
张乘风点头,又道:“大兄且去山门外等我,我去找那几位与杜兄有交情之人,我们在山门处汇合。”
张乘龙依言而去。
与大兄分别后,张乘风马不停蹄,先是去寻了杜小宇的小徒弟杜本初,又领着杜本初来到女峰外,对守门弟子说要找女峰的苏沁清、冷冰雨,烦请代为通传。
这日看守女峰的弟子里有个性子外向的,看是张乘风,呵呵一笑:“师兄又来找苏师姐来了。这几日找得真勤呢,不知什么时候将师姐迎回家中?”
打趣了几句又道:“怎么不见了玉清的杜师兄,却换了一个小师弟。”
这些个守山弟子,却有几个与张乘风、杜小宇皆是老相识了。自那日胆大包天闯孤独峰后,杜小宇、张乘风二人变得肆无忌惮,一连数日都厚着脸皮来女峰中借着找苏沁清、冷冰雨论道的借口求见。
而自那日后,冷冰雨也自孤独峰中闭关结束,回女峰修行。毕竟冷冰雨上那孤独峰,也只是其师姑月真人的计谋而已。那夜目的达到,便不需要冷冰雨再闭关了。
但出乎姑月真人意料的是,自己的本意乃是想在杜小宇、张乘风身上出当年张乘龙抢亲的一口气。
可万万没想到,计策实施后,自己的得意弟子与那杜小宇、张乘风二人,好像关系更进了一步一般。张乘风、杜小宇时常便来女峰寻找冷冰雨与苏沁清。串门之勤,让姑月老太太忍不住动气。
而女峰的弟子们,因杜小宇那夜的动静太大,都或多或少猜测到一些。又见二人串门得勤,更是各种猜测,是以有这守山弟子如此打趣张乘风。
张乘风对这大胆的言论不予回应,只是讪笑。
不多时,冷冰雨二人跟在守山弟子身后出来。张乘风与二人到旁边一个僻静之处,先将杜小宇的情况说了一番,又隐晦地将老头子的猜测说了说。
“两位道友,张某打算去送一送杜兄,不知两位可愿同行?”
“去。”第一个回应的却是冷冰雨。不知为何,冷姑娘今日好像一反平日里高冷的印象。
张乘风若有所思,冷道友似乎有些不同。若是平日,依照冷冰雨此人的性子,多半便会等苏沁清做了决定后,她再来一句:“一切听师姐的。”哪里想到她会像今天一般。
不动声色,领着众人一道与张乘龙汇合。
来到玄都山门,张乘龙早就向守山弟子打探明白杜小宇离去的方向。大兄张乘龙也不啰嗦,祭出云刀,搭载着众人御刀而行。
问矩境的大修士,摆脱地磁引力御空而行,脚力何等之快。加之张乘龙灵识散开,不知多少千里的情况都被他感应得知,堪称搜索能力超强的人形雷达。
不到半日的功夫,便寻到了杜小宇所在。而观杜小宇,正开足马力,在行道上发足狂奔。众人对视一眼,都知道杜小宇此时是在发泄情绪。
终是杜本初先忍不住,搭载在云刀上向下方那狂奔的身影喊:“师父。”
足足喊了数声师父,杜小宇方从狂奔的状态中出来,回头一眼。
“各位...”杜小宇百感交集。
“我等来送杜兄来了。”张乘风忍不住道。
杜小宇眼中有些酸涩:“各位有心了。”
他先看向张乘龙:“大兄,回玄都之时若非大兄相救,只怕我早已死了。多日来一直没有好好向大兄道谢,今日别离,再次向大兄道谢。”
说罢,向张乘龙行了个大礼。
张乘龙侧过身去,没有受他这一礼:“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作甚。”
杜小宇来到张乘风跟前:“张兄,此次出玄都,不知何日再能和张兄一道喝酒了。”
张乘风笑道:“他日我下山历练,必然去找你喝个天昏地暗。”说罢,哈哈一笑,只是这笑声听着不大自然。
杜小宇强笑着看向杜本初,他将手搭在本初小儿肩膀上:“本初,我也不是个好老师,只传了你功法,也没有多少时日真正对你进行教导。日后在玉清宫中,多向你的师祖请教。你的师祖他老人家神通广大,你若能学了万一,也能有不少成就。”
杜本初却是年纪还轻,也没有那些天才弟子一般的早慧。在他心中,杜小宇日后还会回归玄都,心中也没有多少离别的愁绪。
“师父不在了,我也不敢偷懒,一定好好修行。只是,不大敢向祖师请教,祖师他老人家看着很凶...”这十一二岁的少年弱弱地道。
“你的师祖不凶,反倒很好欺负...”
如此说着,想到被独孤赶出玄都,杜小宇说不下去了。
他转向下一人,却是交情不太深的苏沁清。苏沁清身旁,还站着玄都冰凌花冷冰雨。
杜小宇抱拳向着冷冰雨二人:“两位道友,保重。”
杜小宇脚步轻移,欲转身。
张乘风看在眼里,想到出女峰外冷冰雨毫不犹豫说去那一幕,出声提醒道:“杜兄不与两位道友多说几句?两位道友此番前来,可都是有心得很。”说到有心两个字眼时,张乘风特意重了几分。
他的话外之音却是:杜兄,冷道友前来相送,可是对你颇有情意,你可要找冷道友独自相谈一番,好好作别。
杜小宇此时智商已然下降,体悟不到张乘风的用心良苦。他只当张乘风这话是客套话,也客套回应:“以我与两位道友的交情,万千别离话,俱在不言中。”
客套后,杜小宇转身。如此一转身,便再也没有看向冷冰雨,也不知道冷冰雨此刻是如何表情,如何神态。
与众人一一作别,杜小宇向众人抱腕,随即转过身去。
“杜兄。”张乘风急了,踏前一步,出声欲再次提醒。
杜小宇却当张乘风乃是要送他一段路:“相送千里,也须一别。诸位勿要再送。再送下去,杜某便忍不住儿女之状,要在大家面前掉泪了。”
张乘风心下急得欲跺脚:好个杜兄,你也算是懂得看人眼色,听人弦外之音的人,怎么今天变得糊涂了。你这么离去,可能便要与冷道友错身了!
杜小宇自不会听到张乘风的心声,大步迈出,头也不回地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