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宇化名顾病鱼,在这岳州城中,参加了州府之子夏元礼的宴饮。酒席间,与岳州四杰之人交手,失手伤了四杰之首褚明堂,又羞又惭。遂备上厚礼,与四杰之人一同探看伤者。
这一番动作下来。杜小宇与岳州四杰之人,反倒不打不相识,有了一些交情。
此后数日,岳州四杰之人多次到褚明堂府中探看,一众年轻武者交流武道心得,各自欢喜,交情日深。
同时,夏三公子更是不时邀请杜小宇出行,领着他一道游览岳州城之中的山水。
盘桓了一段时日,杜小宇这厮意兴渐尽,便与夏三公子等人道要离开岳州,继续游历天下。
夏三公子却也知道这顾病鱼来历不俗,来这岳州,只是其游历天下的其中一站,倒也不加阻拦,便相约着为他送行。
众人念及褚明堂伤病在身,便不叫上褚书生,而是由顾病鱼这厮书信一封,托人交予褚明堂作为道别之礼。
这一日,岳州三杰拥着杜小宇,亲自将他送出城门,又再送出长亭。出了长亭,众人还欲再送,却被杜小宇拦下。
如此一送再送,杜小宇方离开众人,独自上路。
这一路,经人烟稀少的山野,走至离岳州城颇远的地界。杜小宇正觉行道无聊时,只见前方有一酒肆。
“这酒肆开得也真是恰到好处。离岳州城的距离竟恰好是行道之人心生不耐之处。”杜小宇自语一声,便上酒肆。
还没入酒肆,便听得一熟悉的声音:“顾兄好不够朋友,离开岳州也不约上褚某送行一番。”
杜小宇闻声定睛观瞧,却见前方酒肆之中,一张八仙桌旁坐着一人,点了茶水小食在吃喝。此人身后,有一垂髫小儿手持扇子为他扇凉。
正是岳州四杰之首,褚明堂。
“褚兄如何在此?”杜小宇道。
“早有门人告知褚某,顾兄欲离开岳州城游历天下。顾兄不让褚某相送,可是担心褚某伤体奔波?顾兄倒是小瞧了明堂。连日来我等坐而论道,相见恨晚。比起这情谊,区区小伤算得了什么?”
杜小宇心下暗暗感动,这褚书生平和中,也是个重情之人。
又听褚明堂道:“顾兄不欲明堂送别,明堂却不肯遵从,是以带上小仆,翻山越岭赶到此处,亲自为顾兄送别。”
杜小宇呐呐无言。
褚明堂道:“顾兄还站着一边作甚,快快过来,褚某已准备好酒水为你践行。”
杜小宇依言入席。席上早已备好杯箸。
那小童分别为褚明堂、杜小宇斟酒。
褚明堂端起酒杯:“今日休要多言,只管喝酒!”
杜小宇受到感染:“不多言,只喝酒!”
二人推杯换盏,便是杯盘狼藉。
到了最后,二人皆是脸面熏红,吃饱喝足,褚明堂站起身来:“顾兄,此去一路顺风。”
杜小宇站起身来,豪迈道:“褚兄,后会有期!”
杜小宇大步踏出,头也不回。
走了数步,忽闻身后褚明堂:“咳咳...咳咳...”。又听得那垂髫小儿焦急地道:“少爷!少爷!”
杜小宇心下一惊,连忙转身,数步走到褚明堂跟前,一把扶住咳嗽中的褚明堂:“褚兄,可是伤病复发了?”
就在此时,变生肘腋!
方才仍在咳嗽的褚明堂,不再咳嗽,双目炯炯,一手制住杜小宇,一手揣着一口厉芒,往杜小宇胸中狠狠刺下!!
杜小宇猝不及防,受了一击,瞬即重创!他一下踉跄,险些倒地,连退了好几步才缓过劲来。杜小宇怒目而视:“褚明堂,你这是何意?!”
随即又嘶声道:“可是为了报我一剑伤你之仇?”
褚明堂长身而立,哪里还有方才伤患复发的样子?只听他朗声道:“报仇?顾兄倒是小瞧了我。”
这书生一摆衣袍:“顾兄无罪,杜兄有罪!怀璧其罪!墨门的宝物,便是杜兄取祸源头。”
杜小宇勉力稳住身形:“原来如此!好呀!好一个书生,好一个褚明堂!当真是不可小觑!”稳住身形后,杜小宇脑海飞速运转,思索着脱离眼前困境的法门。同时双手入袖,暗自蓄力,等待着爆发火拼的时机。
“杜兄这是要垂死挣扎吗?”褚明堂对杜小宇的动作洞若观火,悠哉悠哉道:“你此刻难道不觉得自家昏昏沉沉,摇摇欲坠?”
杜小宇心头一突,失声道:“莫非?”
“杜兄想得没错,方才那酒,有毒。而褚某早已服下解药。”褚明堂道。
“好狠的手段,好缜密的算计!”
褚明堂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鸷鸟将击,卑飞敛翼。杀人,自当不留后路以求除根。”
杜小宇气极怒极,同时又觉脑袋开始有些昏沉,明白这是酒中毒药已然开始起作用。一不经意,竟是到了生死时刻!受匕见重创在前,酒中毒物起效在后,自家只剩下了最后一条道路!
马上动手!
到了此时,若不立刻动手,若不能以最快速度将周遭的一切威胁杀尽,便要将性命交代在这荒郊酒肆之中了!
想到此处,杜小宇已然凝出了太初之剑。
太初之剑在手,气极怒极之下,往前方褚明堂便是一斩!
这一斩,与日前一击何曾相似。当时的杜小宇也是如此一斩,将褚明堂打成重伤。
而今日这一斩,怒气犹盛当日几分,生死之间,斩出的威力,胜过当日不知多少。
当日一击,褚明堂抵挡不过。今日一击,却有了不同的变化。
但见褚明堂祭出一口宝剑,也自往前一斩!
斩击碰撞,杜小宇手中的太初之剑应声而断!
褚明堂微微一笑:“当日不过是为了瞒过杜兄这才挡不过。今日乃是为了除掉杜兄。怎么可同日而语。”
杜小宇恨得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好,好,好!”
说话间,他左手恶鲨,右手尾豚应怒气而出,再度与褚明堂战在一起。
“杜兄你这些招式都已用过,明堂纵使不敌,也能挡下。一时半刻的,可赢不了明堂。而过了这一时半刻,嘿嘿,杜兄可是再也赢不了明堂了。”
杜小宇嘴角溢血,切齿道:“嘿嘿,是吗?”继而,他把心一横,喝道:“斥力!相克!”
道魔之力仿佛被点燃了一般,轰然爆发!
道魔之力相生相克。道魔相生,能产生太初之力;而道魔相克,则是两相爆发,水火不容!
尾豚与恶鲨不再温顺,各自对峙,排斥,仿佛天生不对头的光与暗,在杜小宇手中一同爆发开来。威力比之平时更盛几分。
轰!
杜小宇左右手的灭世魔劲与天一正气没有杀向褚明堂,而是相互交击,左右对垒,引动道魔之间的斥力!顿时,一股空前未见的力量爆炸开来,涌向褚明堂,也涌向杜小宇。
这一招,伤人,也伤己!
“这...”褚明堂大惊失色,这股前所未见的力量让他的算计有了偏差。他所得的情报中,杜小宇道魔同修,他已有所防备。
但这一击,超乎了他的认知,竟让他觉得自己置身于神与魔交战的漩涡之中,即将被神魔交击之力化为灰灰。
生死一瞬,褚明堂知道自己决计挡不下此招,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不远处一个细小的身影拉到身前!
赫然便是照顾他起居饮食的童仆!
这位被一系列变故惊得不知所措,躲在一旁慑慑发抖的垂髫小儿还未想明白少爷与这顾贵客为何打起来,便被自家少爷一把拉扯至身前,做了肉盾。
灭世魔劲与天一正气之间的斥力,何等厉害。杜小宇仍在含垢境时,便担心自己会被两者之间的斥力挤得爆炸,如今他到了命匣境,天一正气灭世魔劲的斥力,威力不知增加了多少倍。
这一击下,那垂髫小儿顿时血肉模糊,死的苦状万分。连带着肉盾之后的褚明堂,也闷哼一声,吐血飞出。
而杜小宇,也在垂髫小儿身死的同时,被斥力击飞。
被斥力击飞,杜小宇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趁势再战,而是,趁势逃命!
是的,他怂了。
受偷袭在前,被自家的道魔斥力爆发反伤在后,他已无力再出一招半式。再加上方才的一幕,褚明堂毫不犹豫地将跟随自己多年的幼仆作为肉盾,让他产生了畏惧之心。
这样的对手,算无遗策,而且足够心狠手辣!与这样的人为敌,该会是何等可怕的事情!他产生了退却之心。
“逃离这里!趁着褚明堂也受创之时,立刻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若不离开,我只怕便要死在这里了!”杜小宇心中不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类似的想法越来越多,杜小宇逃跑的决定越盛。特别是当他离酒肆越来越远,那山林近在眼前之时,他更是感觉到:只要入了山林之中,借着复杂的地形,便能逃生!
杜小宇狼奔豚突中,回头狠狠看了一眼:等着吧,在山林中恢复过来之时,便是你褚明堂授首之!
逃跑之中,他浑然没有发觉,自家伤口上的血滴在逃跑的路上...
还有他先前所喝的酒中的毒药,正让他的脑袋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