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煦杰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打断了陆凌霜思绪，“不过，他说他今天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
东方煦杰点头，“他梦见自己运的粪桶里装了人。”
“什么！”陆凌霜惊呼，“他有没有说他看到的是什么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是梦见?”
东方煦杰解释道：“他只模糊的记得，把粪桶拉到园外处理的时候，发现桶里躺着个人，至于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通通都想不起来了，而当他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后来，他去院里查看粪桶，见里面的秽物都处理好了，也没有其他异样，所以便认为这只是个和现实相近的梦。”
陆凌霜边听边摇头，“不对啊……”
“哪里不对?”东方煦杰问。
陆凌霜把手放在下巴上做思考状，“既然他认为在粪桶里看见人这件事是个梦，那他还记不记得他今天在园外处理那些粪桶时具体的细节?”
东方煦杰静静看了她半晌，唇边突然勾起一抹笑容，他拍了拍陆凌霜肩膀，说：“不错嘛小白，一下就抓到了重点。”
陆凌霜只觉肩头一沉，下意识想躲开，不过还没等她挪步，东方煦杰已经把手收了回去。
就听他继续道：“刚才在与陈大壮交流的时候，我发现他思维混乱，甚至是分不清记忆里的究竟是哪些是梦境，哪些又是现实。也就是说，他今天一上午都处于一种似梦非梦的不清醒状态，所以，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他曾被人用某种方法控制过心神。”
陆凌霜脑中又浮现出了之前被她定义为“恶趣味”的那个猜想，“孙婉佳很有可能已经通过粪桶被运出了庄园。”
东方煦杰淡然的说：“从现在我们掌握的情况看，这种可能性最大。”
“那么给我送纸条的……也许真的就是他。”陆凌霜喃喃道。
此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附近已有家丁点起了灯火。
“我先把他带到师父那里交差，看还能不能问出点别的线索，你先回去吧。”东方煦杰说完，对一直呆站在一旁的陈大壮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他走。
陆凌霜一脸不情愿的咕哝道：“又是让我先回去，我还没调查完呢。”
东方煦杰转头认真道：“这是师父的意思，他这次不想让你插手，一来是考虑到师母在这里，怕她过度担心，二来则是失踪的孙家小姐与你年龄相仿，他也不清楚那个送纸条的人的目的，所以……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可是你也知道，那人本来就是冲我来的，他既然想玩游戏，三天之内我就不会有危险。”陆凌霜信誓旦旦的说。
东方煦杰沉声回她：“小白，世界上最复杂的便是人心，更何况我们的对手又是那变态的幕后之人。如今天色渐晚，你还是不要一个人乱逛了，有什么线索明天再查。”
陆凌霜看东方煦杰露出了少见的严肃表情，轻轻“哦”了一声，心中却是不服，转身便想直接离去。
“等一下。”陆凌霜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东方煦杰的声音再次响起。
“杰瑞大哥，又怎么了?”陆凌霜回身懒懒道。
“跟我来吧。”东方煦杰说完，就带陈大壮径直超过了她，向前走去。
陆凌霜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没走几步，就见东方煦杰正和站在树下的一名官差模样的人说话，而那个官差点头应了几声，就带着陈大壮走了。
陆凌霜走到他身旁道：“你有什么事啊？”
东方煦杰瞟了她一眼，道：“看不出来吗？当然是送某个傻丫头回去啊。
陆凌霜知道他又在拐着弯说她傻，嘴上也是不饶人：“哦，那再见，本小姐聪明的很，不需要无赖送。”
“既然如此，那就请这位聪明的小姐在走之前把令牌还给我。”东方煦杰淡淡的说。
陆凌霜坚定的回答：“那不是你给我的吗？这么快就想要回去，没门。”
“那是我借给傻丫头的，你这么聪明，应该也用不上吧。”东方煦杰说着，把手伸到了她面前。
“你……还就还。”只有陆凌霜自己心里清楚，做出这种“忍痛割爱”的决定是多么困难，毕竟少了一个这么好用的工具是很影响今后调查的进程的。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失了风骨不是？
她拿出令牌，刚想往东方煦杰手里一扔就走，脑中灵光一闪，手又缩了回来。
“怎么，终于承认自己是傻丫头了？”东方煦杰笑道。
陆凌霜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no，no，no，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人擅长易容，所以，现在我无法确定你是不是真正的杰瑞，令牌自然不能随便给你。”
“那你要如何？”东方煦杰看她一脸“认真”，觉得十分有趣。
“你使劲捏捏自己的脸，看看会不会弄下个人皮面具。记住，捏的仔细点。”陆凌霜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的不行，想要令牌可以，要先接受她的“检阅”才行。
如果他不做，她就有理由拿着令牌跑路，如果他真的做了，哈哈哈……看当今太子捏脸搞笑，她也不算吃亏。
东方煦杰看着她强行憋笑的脸，漆黑的眼眸中，慢慢的浮现笑意，“既是要验明正身，自然是要借他人之手才更有说服力，不如，你亲自来验吧，小白。”
陆凌霜一愣，急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你自己来就好，我监工。”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给我令牌，第二，你亲自验明我的身份，然后给我令牌。”东方煦杰微笑道。
陆凌霜心中盘算，有人把脸送上门来让她“蹂躏”，她拒绝岂不是错失个大好的机会。再说，看他皮肤那么好，手感应该也不赖。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验一下吧。”陆凌霜说着，伸手便向他的脸“袭”去。
还没等她的手碰到他的脸，东方煦杰突然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向前一带，陆凌霜只觉站立不稳，直直向他倒去。
他的脸在她的面前不断放大，再放大，她又看到了那双沉黑深邃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柔和的光芒，她甚至感受到了他的呼吸，和被他抓住的手腕上传来的温度。
在距他的脸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她终于停止了前倾，好像被人定住了一般，就这么僵在了那里。
“你看我像是带了面具吗？”东方煦杰直视着陆凌霜的眸子，嗓音慵懒而低沉。
陆凌霜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想推开他，可手腕还被他抓着，根本抽不开身。“死杰瑞，你放开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东方煦杰没有动，眸中笑意更甚。
陆凌霜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她能清楚的听到自己那乱如鼓点般的心跳声，她知道，他也一定能听见。所以，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逃离这个尴尬的境地，“不像不像，可以放开我了吗？”
东方煦杰看她如同惊弓之鸟的架势，最终还是松开了手，陆凌霜终于得以解脱，后退了几步想跑，但腿却用不上力气，差点就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还好后面伸出一只手及时拉住了她。
待陆凌霜站稳，那只手便松开了她，背后东方煦杰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说你是傻丫头还不承认，路都走不稳。”
陆凌霜虽然内心深处肯定他是有撩妹的资本的，但她却不愿承认自己居然那么轻易的着了他的道，所以她转过身，强装理直气壮道：“你懂什么，我最近要长个，所以腿脚就有些不太灵光。”
对于她的解释，东方煦杰只是笑笑，反问道：“那心跳过快，也是因为要长个？”
“我……”陆凌霜语结，刚想再胡编出个理由，就见东方煦杰面色突然变得严肃，“嘘，别出声。”
陆凌霜闭上嘴，凝神细听，就听东南方向好像有很多人的大喊的声音，但却听不清具体的内容。但很快，她就闻到空气中有一丝火烧的烟尘气息，而那个方向的天空已然火红一片。
“不好，着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