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江南总是让人感觉很舒适,即便是夜间也是如此。
小雪儿早已呼呼睡着,
隔壁的房间的也不时传出郭古的呼噜声,
田单却抱着剑依旧坐在小雪儿的门前,
说是郭古和田单两人一间屋子,可他们哪里真的放心让小雪儿一人单独睡一个房间,尤其是白天那个马夫的试探之后,他们怎么敢这么轻易的睡着。
所以商定之下,由田单守上半夜,郭古守下半夜。
好在江南的夜风很轻柔,至少不会有丝毫寒冷的感觉。
皎洁的月光洒在田单消瘦的脸上,显得很温暖,这是他在即墨五年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就连星空都显得更加明亮些,
在这样的星空下,即便自己一人独守,丝毫不会感觉到一丝的孤单。
趁着月色,他拿起了别在腰间的那本书,借着月光,习惯性的看起了书,这是他两年来养成的习惯,大先生说这是个好习惯,所以他觉得下山以后应该继续保持这种习惯。
“咚咚咚..”
没有看多久的书,楼梯间忽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他们住在二楼,所以有人要上来的话,当然要经过楼梯。
住在二楼的客人本不多,除了他们,就只有另外一间客房有人住,
而那间客房的客人一早就休息了。
所以,那脚步声很可能就是冲着他来了。
“咚咚咚…”
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
田单当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如同动物一般的本能,让他立刻就感
受到强烈的威胁。
深夜来客,自然来意不善。
田单合上了书,将书又一次别回了腰间,抓起了身畔的太常,站了起来。
一位戴着斗笠的黑衣剑客走了上来,脚步声依旧很沉重,很响。
以常理来说,既然深夜造访,那自然该做的不引人注意一些,可这位剑客,好像生怕田单不知道他的到来一样,毫不收敛自己的步伐。
这是一种蔑视
那剑客拿下了头上的斗笠,这是一个中年人,左眼上有一条细细的疤痕,乍一看很像是从哪座山上下来的强盗。
那剑客怀抱着剑,肆无忌惮的观察着田单,又看了看田单手中的剑
观察了一会儿,他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呵呵,果然不是修行者。”
接着他又指了指田单手中的剑说道
:“不用拔出来都能知道这是一把少有的好剑,可惜在你的手中只能是罪孽,罪大恶极。不如把它交给我,我来消除这份罪孽。”
说着,中年剑客拔出了手中的剑,指着田单,随时准备将田单斩于剑下。
那柄剑很旧,看上去也很便宜,随意在铁匠铺花二两银子就能打的那种,可以理解这位剑客急迫的需要一把好剑,更别说田单的剑不是用银子就能买到的。
其实在江湖上这种杀人夺宝的事并不少见。
杀人田单见多了,他自己杀的更多,只是为了一把剑而要杀人,他确实第一次见过。
他经历过战场,却没有经历过江湖
这样的人,很令人厌恶。
这是田单的第一想法。
剑客自然不知道现在田单的想法,即便知道了,他也不在意。
眼见田单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自以为那小道士已经被自己的气势吓傻了。
嗤笑一声,直接一剑刺向了田单
他已不想和这个“蝼蚁”多费唇舌,迅速的了结了,好仔细研究一下他未来的佩剑。
虽然是一柄老旧的剑,但在江南的月光下,却也明晃晃的很耀眼。
就连他自己都被晃的有些睁不开眼。
不对!
他忽然惊醒了过来,这不是剑的光芒!
一道耀眼的银芒突然从他身侧袭来
谁!难道还有人埋伏在此?!
他下意识的想侧过头去看是谁,
但他没有时间了。
他本是冲向前方,往着田单的方向而去,但那道银芒来自身侧,来不及改变方向,他奋力努了努身子,想要尽量离那道银芒远一些。
可就连他自己也知道,再怎么努身子,也不可能躲过这一下早有预谋的突袭了。
“噗”的一声,他的脖子像一张白纸般被轻易刺穿,
鲜血喷薄了出来,
剑客拼命的捂着自己的脖子,他的头是侧着的,所以在死前,他终于看到了那道银芒是什么。
那是一把银枪,被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拿在手里。
那大汉自然是郭古。
郭古抽回了银枪,失去生气的剑客没了支撑,“碰!”的一声,应声而倒。
田单看了看郭古,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
郭古同样看了看田单,脸色也是极为凝重。
“我感受到的威胁并不是来自这个人。”
田单说道
:“区区一个堪堪进入道德境的江湖散客,最多就是个马前卒,看来,今夜来了很多客人。”
郭古看着那剑客的尸体沉声说到,
郭古其实并不知道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剑,只以为是一把较为名贵的剑。
他本不专注于修行,自然不会过多的关注于刀剑之类的东西,唯一能让他在意的兵器,怕也只有手中的银枪了。
田单有些歉意的望了望郭古,好像是觉得自己的大意,为他们带来了麻烦。
郭古心思活络,哪里不知道田单的想法,
忙说道:“少将军不必介怀,这种事情本就是末将思虑不周全。”
田单苦笑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咚咚咚…”脚步声又一次回响在楼梯间。
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涌上田单心头,正是他刚刚感受到的威胁
郭古皱起了眉头,
:“即便是深夜,经历了动静极大的一场战斗,怎么会无人醒来,店里发生了打斗,还死了人,店家却好像没有察觉一样,不合理。”
田单听罢,脸色变得更凝重了,但他们没有时间细想,因为那脚步声已经来到了二楼。
“噗!”郭古突然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田单正疑惑间,他转头看向了第二个来到他们面前的人。
顿时,他也不受控制的傻笑了起来。
一个矮矮的胖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满脸横肉,身高更是连在男人中比较矮小的田单都不如。
只是年纪倒是比郭古看上去还大了一些。
当然,他们只是被这前后巨大的反差给吓了一跳
只是一会儿,场间立刻就回复了沉默。
这胖子很强!
田单第一眼就感觉到了。
胖子似乎觉得自己被他们的笑声给羞辱了,做了一个十分愤怒的表情,想要表达他的怒火。
可这个表情在田单和郭古看来,只能更加引他们发笑,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笑声,又一次爆发了出来。
“哇哈哈哈哈哈哈…..”
:“啊!不!许!笑!”
一股巨浪般的势,疯狂的涌向田单和郭古。
轰!田单连剑都没来得及抽出,直接被轰飞出去一丈有余。
郭古将银枪横在胸前,奋力抗衡着这股势,连续倒退了两步,才堪堪止住了身子。
眼见两人狼狈不堪,胖子神色才缓和了下来,
稍稍挽回了一些尊严,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刚想要和两人聊一下天,田单迅速从地上弹射了出来,拔出太常,向着胖子就冲了过去。
胖子明显感觉到那剑上强大的剑意,脸色稍稍有些认真起来。
但也只是稍微有些认真,毕竟剑再强,拿剑的人不行,又有什么用?
只是身子轻轻一避,便轻易地躲开的田单的那一剑,
的确不是剑太弱,即便以胖子的实力,在这道剑意下,也只有横死当场的份,这是第一眼见到这柄剑时,胖子就有的感觉。
只是田单太慢了,在胖子眼中就像一只蜗牛一般,
一剑刺空,胖子侧身,右手轻轻一掌拍在田单的小腹处,
“碰!”
田单又一次倒飞出去,口中鲜血喷出,只是轻轻一掌,就已身负重伤。
但战斗还没结束,正当胖子击中田单,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一柄银枪来到了胖子的眼前,直攻向胖子的面门。
几乎和刚刚杀死那剑客时如出一辙的攻击
不同的是,这一枪倾注了郭古的全力。
正当那一枪正要击中胖子面门,眼见胖子就要被刺穿之时,
一只手突然出现握住了枪头,正是胖子的左手
银枪去势稍稍有些缓解,但还是没有停止,胖子的左手慢慢有鲜血顺着枪头低落下来。
但他依旧死死的握着枪头,拼命的想要组止这杆枪,
而郭古拼命的想要将枪头刺进去,两人互不相让,虽然很慢,但银色的枪头还是在向前,眼看就要刺中胖子的面门了。
约莫对峙了两个眨眼的功夫,胖子忽然戏谑一笑,他忽然伸出空出来的右手,一掌打在郭古的肩头。
“噗”
郭古倒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田单已经站了起来,但是刚刚一掌之下,他已然没有了再战之力。
只能拄着剑,佝偻的站着,已是极限了。
胖子丝毫不在意被银枪刺伤的左手,却很仔细的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眼中有一丝郑重,
一个不过快要跨入清静境,一个更是未曾修行过,两个人联手居然让他险死还生。
若不是他境界高出太多,怕是今夜就交代在这里了。
这不得不让他对两人心生敬佩。
不过敬佩归敬佩,主家交代的事还是得做完。
本来想问些什么,不过今夜拖得有些久了,所以他并没有开口。
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戒尺,准备给两人最后一击。
:“啊!哪来的胖子,吓死我了。”
从胖子背后,离楼梯口最近的那间客房里,一位看上去年纪和田单相仿的刀客走了出来。
一边走还一边打着哈欠。
胖子转过头看见那人,汗水瞬间浸透了刚整理好的衣衫。
他立即抛开了田单和郭古,双手颤抖的握着戒尺,如临大敌!
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不是说二楼除了目标三人,只有一个商人吗?
忽然,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闪现在胖子脑中
:“草!主家的那群混账王八蛋!”
胖子突然惊恐得破口大骂。